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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17:33 作者: 紀嬰
    還有這副吵吵鬧鬧的脾性,分明就是個大大咧咧的小女孩。

    不過……

    心思悠悠一轉,伏魔錄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身為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神仙眷侶,江逢月與秦止習慣了四處歷練,往往是在九州之內來回奔波,一年到頭回不了幾次蒼梧仙宗。

    她是個合格的修士,但對於「母親」這個身份,或許還很是陌生。

    除卻江逢月,房間裡還有另一張生面孔。

    伏魔錄小心翼翼屏息凝神,把自己悄悄縮成更小的一團。

    劍聖秦止,是與他道侶截然不同的另一種脾性。

    立在門旁的男人渾身充斥肅殺之氣,劍眉星目、五官硬挺,一身黑衣襯出挺拔身形,腰間長劍尚未出鞘,卻已顯露幾分冷凝殺意。

    這是當今的正道魁首,令萬千邪祟避之不及的劍道第一人。

    也是它這種邪魔歪道,註定水火不容的宿敵。

    「秦止,別發呆啊!」

    江逢月捏完小臉,朝門邊擺一擺手:「過來過來!你之前不是一直念叨蘿蘿嗎?」

    被她一招呼,方才還又冷又酷的劍氣立馬變得軟趴趴。

    秦止遲疑上前。

    秦蘿如今的情況,楚明箏與駱明庭都已逐一告知他們二人。

    聽說這孩子不但沒了許多記憶,連性子也變得與以前不同,慢悠悠傻呆呆的,不吵也不鬧。

    說來慚愧,因為成天到晚斬妖除魔,無論是秦蘿還是大兒子秦樓,他與江逢月都了解得不是很多——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一眼就瞧出這孩子與以前的不同。

    他們常年不著家,秦蘿在蒼梧儼然成了個沒人敢招惹的小霸王,聽說調皮搗蛋,惹出過不少事端。

    無論是秦止的肅然教導,還是江逢月的苦口婆心,那孩子一概油鹽不進,每每見到他們夫妻倆,都會露出滿臉不耐的神色,把頭冷冷扭到一邊。

    當時聽完楚明箏駱明庭的敘述,他首先想到了奪舍。

    但……秦蘿的神識與曾經如出一轍,看不出絲毫貓膩。哪怕是通天大能,也絕不可能將奪舍做得如此天衣無縫,除開天道本身,沒人能瞞過他的眼睛。

    這個可能性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天道總不可能在一個小女孩身上下功夫吧。

    如今想來,唯一可能性只會是秦蘿喪失記憶,出於對身邊一切的茫然無措,收斂了曾經張揚跋扈的脾性。

    逢月當初聽聞此事,急得三天三夜沒睡著,總覺得自己對女兒太過虧欠——其實他這個父親又何嘗不是。

    作為父母,他們很不稱職。

    冷硬沉默的劍修蹲下身子,看向女孩圓溜溜的黑眼睛,手中白光一現,顯出一顆潔白圓潤的玉珠。

    「一顆珠子,我們從雪山尋來的,你大可串著玩兒。」

    秦止把圓珠遞給她:「挺漂亮的還。」

    秦止說得毫不在意,伏魔錄覺得這玩意有點眼熟,多給了它幾道眼色。

    ……等等。

    不會吧。

    見多識廣的老嬤嬤驚聲尖叫:「這這這、這是極寒之地的浮玉靈珠?!」

    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天靈地寶,聽聞有蘊養靈氣、清心除魔之效,一百年頂多結出一兩顆……這敗家子居然讓他女兒串著玩?

    「還有這個。」

    見小姑娘歡歡喜喜接下,被珠子亮晶晶的光澤一晃,兩眼露出驚喜的笑,秦止輕輕咳了咳,手中又是白光暗涌:「石頭,能在夜裡發光。」

    好傢夥。

    這是龍的眼睛,修為起碼在金丹以上。

    「一朵花,想養就養,插在腦袋上也行。」

    ……價值連城的寒天幽蘭。

    「幾個娃娃,我們記得你以前喜歡玩過家家。」

    ……你們是端了哪個化神傀儡師的老巢?

    「一些丹藥,甜口,可以吃著玩。」

    伏魔錄:……

    它累了,不想繼續往下聽往下看了。原來正道修士的日子是如此樸實無華,且枯燥。

    「蘿蘿剛睡醒,是不是餓了?」

    江逢月看一眼女兒肉嘟嘟的嬰兒肥,忍不住又捏了一把。

    秦蘿有個大她十多歲的哥哥,名喚秦樓。

    那孩子自小就倔,自始至終處於放養狀態,從沒讓他們兩人操過心,一年前入了深山閉關,至今仍未出來。

    一切都顯得順風順水、毫無紕漏,直到秦蘿出事,她才恍然意識到,對於這兩個孩子,他們傾注了太少太少的目光。

    撇去功成名就、萬人敬仰的外殼,她並不知道應該怎樣成為一個好母親。

    但至少,江逢月想嘗試著補償回來。

    江逢月兩手叉腰,福至心靈:「這樣吧!我近日學了幾手涼州菜,你爹喜歡得不得了,今天就做給你們嘗嘗!」

    秦蘿覺得,她似乎產生了很短很短的一瞬間幻覺。

    當娘親信誓旦旦說完的瞬間,駱師兄仿佛十分用力地抽了口冷氣。

    秦蘿滿心期待坐在桌旁,等待她娘親的大顯身手。

    同樣靜候著的,還有陷入沉思的秦止、面無表情的駱明庭、沉默不語的楚明箏,以及同樣充滿好奇的江星燃。

    「師伯師伯,」江小少爺兩眼放光,「我曾曾奶奶的手藝怎麼樣?」

    駱明庭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秦止黑眸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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