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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16:17 作者: 夜寄
就像許安安,她甚至會被時代影響,認為自己的父母長輩是有罪的,甚至覺得自己身為她們的孩子也是有罪的。
蘇敏只能問她:「你覺得你是有罪的嗎?」
許安安激動的說:「不,我從小到大,就連違背道德的事情都沒有做過,我有什麼罪呢?難道因為我是我父母的女兒,我就是有罪的?」
「那你覺得你的父母是不好的嗎?」
許安安長長的嘆了口氣,她背靠著被子上,眼裡的淚水不斷的往下流,聲音里全是哽咽和顫抖:「不,他們很好。就算……就算很多人都說他們是錯誤的,他們現在也在農場勞改。但是,作為父母,他們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父母。我從未後悔成為他們的女兒。相反我更多的是慚愧於自己不能去照顧他們。」
說著說著許安安就泣不成聲。
她又怕自己嚎啕大哭的聲音引來別人的關注,所以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嚨一般,她的嗓子只能發出痛苦呼吸的聲音。
她的眼淚已經流滿了臉頰。
蘇敏沒有去制止她,也沒有去打擾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發泄情緒。
看著看著蘇敏也有些心酸,她無法想像有多少個深夜,許安安就是像現在這樣,只能憋著聲音默默的流淚。
她平時表現的很淡然,但她的心結一直都在。
她擔心父母,牽掛他們。
卻又和他們隔著萬水千山,難以相見。
許安安將自己埋在被子裡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住了眼淚,看著蘇敏說:「抱歉,我失態了。」
蘇敏搖搖頭:「思念父母,人之常情。」
蘇安安笑了一下:「謝謝你,對我來說,我始終覺得他們是很好的父母,就算我也有過一些很不好的遭遇。但如果能選,我也還是願意成為他們的女兒,哪怕我要吃這些苦。至於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其實在剛鬧起來的時候,我只有十多歲。我那個時候對於很多事情都是不懂的,所以我沒有資格評價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但他們在被發去勞改之前,和我說過,他們這一生做事,問心無愧。」
說完『問心無愧』這四個字,許安安的眼淚就又流了下來。
她擦了擦眼淚,又說:「我始終相信著他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給他們討一個清白。」
蘇敏問她:「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對於很多事情你也有自己的判斷,那為什麼又要糾結自己的出生呢?」
許安安有些失望的說:「我一直不覺得我有什麼低人一等的。我是父母生養的,下鄉來這裡,我也在儘自己的能力去幹活,去養活自己。但是,我沒有想到在別人心裡,我有著很多毛病。而我的出身,更是我的致命傷。」
蘇敏勸說:「如果你是因為趙寧寧的話傷心,那大可不必。她說話從不走心,你要是用心去聽,反而是自找苦吃。」
許安安說:「我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怎麼會受她影響呢。而且她也只是嘴上說說,從來沒有真的斗我。她翻來覆去也就那麼些話,既不會說什麼髒話,也不會指桑罵槐。再說她說的也沒錯,我本來就是資本家的女兒。因為家庭環境的關係,我也比別人嬌氣一些。」
「那你在為什麼事情傷心呢?」
許安安抬頭看了一會兒屋頂,才說:「我和劉陽河在暗中處對象。」
這個蘇敏倒是挺驚訝的,她之前都沒怎麼關心過女知青們的感情生活。
主要她覺得大家和她一樣,一看就是一條單身狗。
趙寧寧秦靜先不說,單相思的單身狗也是單身狗。
蘇小雲和魏婷都還小的,才初中畢業。
衛國一看就是有主意的,蘇敏覺得她應該是真的沒想過結婚這件事情。
至於朱紅和沈月,沈月眼光太高,一直挑挑揀揀的。
朱紅倒是和蘇敏說她鄰居家青梅竹馬的哥哥讓她等他。
朱紅說她準備等到二十歲,在這之前她是不會考慮個人問題的。
朱紅和蘇敏同歲,離二十還有幾年呢。
至於許安安,她在本地人眼裡的確不是很好的擇偶對象,平時也沒見她和哪個男知青走得近。
沒想人家竟然不聲不響的處上對象了。
許安安說:「挺驚訝吧,我們都處了一年多了。」
是挺驚訝,不過劉陽河和許安安是一個大隊的,每天一起去地里幹活兒。
也有時間偷摸著勾搭上。
蘇敏就問他:「是劉陽河接受不了你的出身?才會讓你這麼崩潰?」
許安安苦笑:「差不多吧,怎麼說呢,我從下鄉開始就沒隱瞞過我的家庭情況。所以劉陽河追求我的時候我以為他不介意這一點。」
這話沒錯,你知道人家成分不好還追求,不就說說明你不看重成分這種事嗎?
「平時我們很少談論這種話題,也可能是我有意避免這些,因為我這樣的出身如果談論一些政治上的東西很容易被人揪住,然後放大。當然咱們這裡真的很和平,但我是從城裡來的。我實在太了解人要是瘋狂起來有多可怕了。」
自我保護,沒什麼不對的。
「但是今年過年之後,他私下找我,說想把我們的情況告訴家裡。然後他問我有沒有和我爸媽斷絕親子關係。他這話問出來我當時就懵了,我怎麼可能和我父母斷絕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