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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11:16 作者: 一枚銅錢
齊琛不解她說的這番話,她在這,他來尋她,她卻並不高興。稍稍一想,看見她旁邊的那抹艷麗亮色,愣神。伸手去碰,自己的手掌便立刻隱沒了。從這裡看去,竟能看見現世的景象,那個車如流水,紅燈酒綠的世界。
隧道竟然在這裡。
難怪明玉會中途改變路線,不過是發現了遠處有異常才過來的。那她蹲守在這,是在等他回來?
可他此時過來,卻如同在告訴她「我確實要一人離開」。
這個誤會簡直就是剝奪了她最後一絲希望。
齊琛伸手給她抹去面上的水珠,定聲,「我並沒有想要獨自離開,來這裡,也是循著你的蹤跡而來。宋依依在我們身邊安排了人,趁你去浴房告訴我她要走了,讓我去辨認路線。可是沒想到這些都是謊話,所以……」
「不要說了。」明玉將他的話打斷,顫聲,「我不會再信你,你從頭到尾都在撒謊。走,你走,你既然來了,就決意要走,根本不用我再陪你做戲。我沒有帶下人上山,不會有人拆穿你,你滿意了,可以走了,再不要回來!」
齊琛愣了愣,事到如今,她還在為他著想。
明玉不願看他,伸手到那光束中,手卻仍是實實可見,開口說話,更似喃喃自語,「我想進這裡,但是它不讓。宋依依說的沒錯,我不屬於你們那裡,根本就去不了。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就在這等死吧。或許死後,我的怨氣就能從這穿透,去尋你質問。」
齊琛心頭如有刺拔出「我沒有走,也沒打算一人走,這裡太冷,我們先回去」,想去抱她,卻被她伸手撣開。齊琛知她此時抗拒,只是她凍的唇色紫青,再不走恐怕就得被凍死在這,「明玉,再信我一回,所有的事我會與你解釋清楚,先回馬車上。」
明玉偏頭看著光束里那光怪陸離的世界,「三爺走吧……你既從未想留下,如今我也去不了,你今日不走,他日還是會走,何必如此折騰。橫豎明玉已經死心了。」
齊琛氣道,「既然死心,為何還要這支芙蓉釵。」
說罷,伸手要將她手裡的釵子拿走。明玉愣了片刻,不可抑止的哭出聲。齊琛抱住她冷的滲人的身子,放軟了語氣,「我不會走,如果真要丟下你,我如今便能從這裡回去,又何必再與你做戲?」
明玉終於正眼看他,被雨水澆了半日的腦袋,終於清醒了些,動了動唇,淚又滾落面頰,「不要丟下我,不要像爹娘那樣丟下我。」
聲音低落,卻再沒有哪句話比這句更令人痛心。齊琛將她攬進懷中,在她面上用力吻了一記,「嗯。我們回家。」
明玉再沒抗拒,迷糊倒在他懷中,默默想著——
是回家,不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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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剛尋到外出赴宴的齊承山和孟氏,齊琛已帶著明玉回到家中。管家見兩人渾身濕漉,齊琛沉聲,「少夫人在外頭摔了一跤,快請大夫,燒熱水,速去。」
管家不敢多問,當即讓府里的下人忙活起來。所幸齊府的下人本來就各有分工,大夫也是常住偏房,過來稍診了脈看了面色,便開了藥。水桃一眾婢女將她衣裳換下,用熱水好好擦拭,才終於見她面色好轉。
齊琛正在房外等消息,下人就報老爺夫人回來了。囑咐姚嬤嬤伺候仔細,才往大堂去,問他緣故,便說是他起了興致去狩獵場,明玉擔憂自己出事去尋,結果途中摔著了。
再問下人,也都說是齊琛先出門,明玉再十分焦急跟著去的,齊承山和孟氏才沒怪責明玉。聽聞她淋雨得了病,便讓下人將明玉挪到偏房睡,免得將病傳了齊琛。齊琛暗嘆,雖說是因為疼惜他這親兒,但細想,他在時明玉的命在他們眼裡都不值錢,若自己走了,更無法想像。
回到房裡,明玉仍在昏睡。一會元嬤嬤過來請示說要請明玉移房,齊琛攔了她,也不好駁了爹娘面子,若真染了病,怕是明玉的罪名更大,便說待會自己去偏房。
屋裡已經點了暖爐,齊琛坐在床沿看著明玉十分蒼白的臉,又不敢去碰,怕驚醒了她。睡夢中的明玉十分嬌弱,因是風邪,時而冷得顫慄。等喝過藥,約摸過了兩盞茶的功夫,才又開始睡得安穩。
水桃低聲道,「姑爺,您也去換身衣裳吧,若是著涼了,小姐起來肯定要為您擔心。」
齊琛默了默,這才去洗浴。再回到房裡,明玉連睡覺的姿勢也沒變。看了她好一會,才去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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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這一覺睡的很沉很長,夢境美好,下意識不願醒。就怕一睜眼,齊琛已走,又留她孤苦面對十年前那樣的苦難和殘酷。可到底無法自由決定,昏沉沉醒來,已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眼皮子微睜,已有痛意傳來,伸手輕揉,好一會才緩過神,眼前昏黑,什麼也瞧不見。稍稍動動,腦袋上頭便有人聲,「醒了?」
明玉動作驟停,蜷在寬實懷中,沒有作聲。片刻才伸手往上,直摸到那面頰,由唇摸至鼻樑,眉眼,是實實在在的人。
齊琛已然明白她的心思,手上環的更緊,「不是做夢。」等了許久不見她有動靜,喚她一聲,仍不見她答。
看著天快亮,到底不放心明玉,又回了臥室里。直到將她攬入懷中,真切感覺到,才覺安心。
明玉想說些什麼,可心底又累得很。狩獵場的事,簡直是將她三魂七魄都掏了一半。那手從腰間鬆開,已握了自己的手,她埋頭那胸膛上,任他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