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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11:16 作者: 一枚銅錢
    孔氏笑笑抬手托住,笑道,「可回來了,從昨夜起我和你姨父就睡的不好,就盼著你們倆呢。」

    這話齊琛聽來沒什麼,明玉聽的心頭冷笑,讓下人將那禮送進去。孔氏見了,又想起那日被她坑騙的嫁妝,這些回禮,可都是她的錢啊!那日答應了她八十八抬妝奩,被女兒林淼知道後,家裡差點沒鬧翻天。到如今她也不平,算著明玉回門的日子,一大早就跑了,仍對她恨的咬牙切齒。

    林宏遠熱情,孔氏也將禮數做足,在齊琛看來,林家夫妻倒是不錯。林宏遠問一句他便簡短的答一句,大多數時候都沉默,他的形象是傻子,傻子能語句頗長答的文采斐然麼,當然不能。

    林宏遠瞧他雖然句句都能答,但幾乎都是「是和不是」,想著確實是傻了。當初那京城有名的齊家三公子竟變成這模樣,酸腐儒生的同情心就泛濫了。

    孔氏心裡樂呵,見快至中午,吩咐嬤嬤去備飯。

    午飯吃的頗為和睦,孔氏還給明玉夾了許多菜。連見多了明玉挨罵挨打的水桃看了都有錯覺——這姨母真是貼心人呀。

    孔氏越是表現的自然,齊琛就越覺明玉那天滿目寒涼的說寄人籬下極為違心,這是為了博得他的同情而演的戲?想著她甘願嫁進齊家就已是貪慕富貴,反過來咬親人一口也不是什麼怪事吧。

    孔氏又夾了醋溜排骨給明玉,笑道,「你最愛吃這個,多吃吃。」

    「謝過姨母。」明玉不動聲色吃完,如果母親還在世,看她嫁為人婦,肯定很高興吧。

    快至傍晚,這回門禮總算是該落幕了。明玉慶幸沒出什麼差池,讓齊琛不滿他。誰想和他一塊出來,門口幾個在玩石子的黃口小兒便朝她扔小石子,尖銳童聲滿是譏笑「林家有個表小姐,貪慕榮華嫁傻子。嫁傻子,生傻子,生的孫子又傻子。」

    明玉面色青白,齊琛皺眉,他是不喜歡明玉,可這樣當眾侮辱個女人,也是過分。偏身護住她,立刻有幾個下人上前將孩童轟走。

    早早倚在巷子拐角處牆面的林淼聽見那喊聲,冷冷笑笑,一會那四個孩童就過來跟她得應允的糖。這才算是出了一口惡氣的繼續玩去了。

    林宏遠和孔氏面面相覷,最後才算是圓場的說道,「哪來的野孩子,真該領回去好好打一頓。」

    齊琛淡聲對明玉道,「你先上馬車。」

    明玉也不想多留,兩人進了車廂,默了片刻。明玉才道,「孩子口無遮攔,三爺別放在心上。」

    齊琛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她的重點難道不是「貪慕榮華」這四個字?反而安慰他別在意那譏笑的傻子。

    回到家裡,明玉去孟氏院子裡與婆婆簡要的說了今日的事,聽著沒波瀾,孟氏便讓她回房歇著。

    進了房間,齊琛正拿起墨條,明玉上前笑道,「妾身來研磨吧。」

    說罷要接過墨條,齊琛已不想多和她親近,明玉雖美,可心術不正,他到底不想和她曖昧太多,淡聲,「不用了。」

    橫豎他是個冷漠的人,明玉沒放在心上。可要為他攤紙、添墨、淨筆,甚至晚上壘起楚河漢界,也是一直淡漠著臉。明玉不是笨蛋,幾次要問何故,還是忍住了。等著他給自己好臉色,可卻沒等來。

    因她睡裡頭,先上了床,見他也上來,要熄床頭椅子上的蠟燭,微扯了他的袖子,「三爺,妾身有些話想與您說。」

    齊琛聲調淡淡,「不重要的話改日再說。」

    「很是重要。」明玉真怕他連這都懶得聽,所幸齊琛還算有耐心,見他頓手,這才往他面前挪了挪,壓在中間的被子上,「您若是對妾身有什麼微言,還是說出來罷,如此相對,妾身心中不安。」

    齊琛沒想到她竟會將話挑明,他不想提是怕折了她自尊,明玉是他的妻子,就算再虛榮,只要不做出什麼讓人髮指的事,他也不會休了她。可她先說,是準備再裝一次小白花?像昨日故意弄丟白貓,使計籠絡下人?面上柔弱,心底卻非如此。表里不一的人,他不喜。

    明玉見他不答,又怕外頭的人聽見,微急,「三爺。」

    齊琛這才說道,「你姨父姨母待你不錯,你的說辭卻像是寄人籬下,身不由己進了齊家。空穴不來風,連孩童都唱歌謠說你是虛榮女子,倒不見得是假的。你若安守本分我不和你計較,可你如果再如此矯揉造作,我也不會留你。」

    明玉萬萬不知自己在他眼中竟是這樣的人,簡直就是陰險狡詐欺瞞天下的惡婦,一時愣神。見他眸中冷漠,心如刀割,「三爺……什麼都不知道……當初要嫁進齊家的,並非是我。老太太一心為你求娶的,是我的表姐林淼。可表姐不願嫁你,可姨母想讓表哥進齊家私塾,因此將我推了出來。我承認那時聽見消息百般不願,是,不願嫁個痴傻人。可我又能如何,爹娘已過世,只能任他們做主。可妾身發誓,真心將您當作自己的夫君,伺候一世,無論富貴貧賤。」

    齊琛聽著這話,冷笑,「私塾里可沒有一個姓林的。」

    明玉知他不信自己,「表哥在外求學,約摸這幾日回來。」

    齊琛更是淡漠,「那就等他回來再說。」

    明玉愣了愣,將要去熄燈的他攔下,這一扯幾乎扯惱了齊琛,「明玉!」

    第一次聽他喚自己的名字,卻夾了五分薄情,五分惱怒。明玉真覺自己受了委屈,她一心一意對待的人,卻從未信過自己,也從沒將她當作妻子,眸光晦暗,嗓子都有些低啞,「您不傻……至少您在妾身面前不傻,否則也不會說出那些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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