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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11:16 作者: 一枚銅錢
齊琛聲調微冷,「是太得體了。」
明玉總算是琢磨出了他幾分心思,笑意微苦,「或許並非是妾身說話太繞彎路,而是三爺是個耿直的人。明玉也想坦蕩些,如今這樣,約摸是習慣罷了。」
齊琛蹙眉,「習慣?」
明玉見他願意聽自己說話,淡笑,「是,妾身自小寄宿在姨母家,說話稍不得當,免不了要挨訓斥。久而久之,就總是小心翼翼了。」
齊琛多少明白了些,寄人籬下,確實拘束。面色緩和下來,「跟我說話不用這樣。」
這話在明玉聽來意思已有了變化,芳心微動,抬眸看他,笑的明媚,「三爺說的是,夫妻間本就不該如此說話。」
這笑染了眉眼,看的齊琛抿緊了唇,沒有戳破那話的含義。罷了,還是好好練字吧。
陪他練了半沓紙,字已經寫的好看多了。明玉瞧見勾筆錯的,也會跟齊琛說,氣氛意外的融洽。
婢女偶爾進來添茶,明玉倒發現了個怪處,每次她們進來,齊琛的話便少之又少,看著一副呆愣模樣。
午時,因明日要回門,孟氏已經打點好東西讓小兩口帶去林家。那林家那麼大方陪嫁八十八抬妝奩,他們回的禮也不能薄了。飯後叮囑明玉明日要好好照看齊琛,千萬千萬別折了齊府臉面。
才剛回了房,那負責養貓的婢女便上前說道,「少夫人,白貓兒不見了。」
明玉星眸含著清冷,「何時不見的?」
婢女微頓,「今早兒起來就不見了。」
明玉輕輕笑道,「晨起不見,如今你才和我說?」
婢女聽她語調頗冷,不敢再辯,雙膝癱跪,「少夫人饒命,奴婢以為那貓兒去哪玩了晚歸,才沒急著去找的。」
明玉抬手起了一杯茶,淺淺抿了一口,才道,「我將貓兒給你照顧,是信任於你。可你卻辜負我的期盼,玩忽職守,該不該罰?」
這婢女便是昨日在外頭對水桃譏笑她的人,既然多舌,就別怪她拿她開刀。
婢女苦了臉,看著是個脾氣挺好的主,怎的凶起來這樣可怕,「該、該罰。」
「如何罰?」見她不答,明玉問姚嬤嬤,聲調依舊冷得很,「姚嬤嬤是府里的老人,最懂規矩,該如何罰她?」
姚嬤嬤不敢怠慢,「應罰半月月錢,關柴房一日不得進食。」
那婢女傻了眼,急聲,「少夫人饒了奴婢這一次吧。」這天寒地凍的,關上一天還沒飯吃,不是要人命嗎!
明玉見滿屋的七八人都杵著,沉聲,「你們是沒聽見?」
年長的僕婦一聽,這才知道她是認真的,當即將婢女拖了出去,往柴房關。
明玉看了看滿屋沒了聲響的人,語調略緩,「吩咐我們院子的人,都去尋貓兒。那貓兒是母親送我的,可竟弄丟了,若不尋回來,寢食難安。」
她知曉姚嬤嬤是從孟氏那兒調撥過來的,心自然是向著她。她在這屋裡說的每句話,必定都會傳到孟氏耳中。她說那番話,就是想讓姚嬤嬤告訴孟氏——這是母親大人賞的貓兒,兒媳在乎的緊要,才會這般緊張罰了下人,讓他們院裡的人都去找。
如此一來,罰個下人也無妨了,會想的,孟氏也會道她敬重自己。
威懾了下人,又能得婆婆歡心,一石二鳥,只是明玉擊鳥的石頭還在飛,第三隻鳥兒,還沒抓到。
齊琛這一整日都在練字,明玉簡直沒見過這樣專注認真的人。瞧著他的字從架構歪歪扭扭擠成一團,到可辨一二,如此練下去,一個月後不說字能磅礴大氣,也能寫的工整了吧。
見夜色已黑,明玉不知拿燈杖剔了幾次蠟油,等他又寫滿一張,輕聲,「三爺,夜深了,洗洗身睡吧,明日還要早起,陪妾身回門。」
齊琛也覺眼睛疲倦,便放了筆。等他去浴室,明玉就遣下人拿硯台毛筆去洗。想到明日要見到姨母一家,面上便難見一分笑意。齊琛的性子時好時壞,如果明日讓表姐瞧見齊琛的是呆傻模樣,只怕心裡要笑開了。
明玉心中微煩,聽見水桃敲門,讓她進來。
水桃到了跟前,滿目氣色,「小姐,那些齊家下人欺人太甚。」
明玉面色平淡,「怎麼說?」
水桃說道,「您今日吩咐我們去尋貓兒,可他們都是插科打諢,就沒見個真心人去找的,記恨著您罰了人呢。」
明玉笑意微冷,又帶不屑,「當真是沒人認真去找?」
水桃擰眉想了片刻,「瞧見有幾個小丫鬟去找了,不過小姐如今在意的,難道不該是那些倚老賣老的?」
明玉輕搖了頭,「罰了一個就夠了。」
水桃試探問道,「小姐這是怕了他們?」
明玉看她一眼,「主子怕奴才?這話傳出去是要笑死人的。水桃,我在這家中,最相信的就是你,可連你也這般猜測,真教我難過。」
水桃和她自小就一塊長大,陪嫁過來她也願意。她知道明玉的位置穩固,自己也能過的更好,只是這兩日受的冷眼多,又被老嬤嬤指派,心裡不甘,也迷茫了。明玉當真能攜帶她一同榮華?剛搖擺了心思,聽見她這麼說,當即撣去雜念,「水桃不會再說這種混帳話,定會好好為小姐辦事。」
明玉淡笑,「水桃,你日後若要嫁人,賣身契我便當作嫁妝送給你,還會給你一些妝奩,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