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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08:55 作者: 梨花煙雨
進入美術館,他立刻為裡面精緻典雅的布置傾倒,轉頭問阿福:「我記得報紙上說過,這幢大樓是那個洛丹平自己設計布置的吧?」
阿福連忙點頭:「我記得報上是這麽說的。」
東方聞人頜首:「這麽說,這個洛丹平倒還很有才華。」他轉過頭又去看牆上掛著的各副畫作。嘴上沒有說什麽,心裡也讚嘆不已,暗道:「我雖然不是很懂畫,但看這幾幅山水人物,筆法空靈飄逸,色彩搭配得當,立體感也很強烈,不失為上乘之作。」轉過身子,他問桌後面的一個年輕人:「這些畫出售嗎?」見年輕人點頭,他指了幾幅:「這些我買下了,另外,我還想見見洛先生,和他談談我想要他畫的畫的問題,可以嗎?」
那個年輕人叫做林遠,是上海當地人,知道東方聞人的勢力,聞言十分高興:「當然可以了,只是洛先生現在不在。公子是否可以等一會兒?」
東方聞人一揮手:「算了,既然他不在,我改日再來吧。」說完轉身出去,心裡暗笑:「姑父如果知道我竟然來買洛丹平的畫,不知道會不會氣歪了鼻子。」
第2章
兩天後,東方聞人在處理完手頭上的一些事情後,忽然想起自己還未去和洛丹平約畫,便命人開車來到原先的美術樓里。
那座大樓已經結束了畫展,但是卻成為洛丹平的住所。林遠看到他,連忙請他在客廳里坐了,自己進去通知洛丹平。
一陣腳步聲響,東方聞人抬頭望去,只見一個修長身影漸漸從樓梯拐角處出現,單看側臉十分柔和秀美,等到洛丹平含笑轉過整個身子,他如遭雷擊,登時呆在了那裡。
東方聞人今年二十八歲,他從十五歲擁有了第一個女人,十六歲品嘗了第一個相公(孌童在那時的別稱)的滋味開始,拜權勢相貌所賜,流連風月已是家常便飯,什麽樣的天香國色沒有見過。但洛丹平一出現,他還是忍不住從心裡贊了一聲。
不是沒看見過比他漂亮的。事實上,洛丹平的相貌雖也屬上乘,但比起那些相公,卻少了一份嫵媚和麗。但他身上有一種乾乾淨淨的氣質,就象盛開在萬點綠葉中的一朵清冷白蓮,不知不覺就能吸引住所有人的視線。
「東方先生,蒙您不棄前來,丹平有失遠迎,失禮了。」洛丹平含蓄的笑道,聲音恰如那吹皺了一池春水的輕風。兩人目光相對,東方聞人的心不由輕顫了一下,那是一雙太過清澈的眸子,塵事中的一切污穢仿佛都無法沾染他一星半點。這樣的人,有讓人想毀滅的衝動,東方聞人殘酷的笑了。下定決心以後都不要再來見這個過分乾淨的洛丹平,否則依自己的灰暗心理,說不定什麽時候真的會毀了他。
洛丹平心中也暗贊東方聞人的風采:果然是世家公子,不但氣宇軒昂,風採氣度更是不凡。
兩人談的十分投機,一拍即合。東方聞人告辭出來,一坐上車,阿福便邪笑著道:「公子,我看這個畫家倒是個當相公的好料子,看那臉盤,身段,比唱戲的小旦還漂亮,嘖嘖,就是讓人想一親芳澤啊。」
東方聞人一笑:「說的不錯,象他這樣的人,要是被哪個有勢力的看上了,也就逃不了了。」
阿福恭敬笑道:「既如此,公子何不連人帶畫,一起買下來?」
東方聞人搖搖頭:「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再說吧。」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自己一旦沾了洛丹平,就不會象以前那樣對感情慾望收放自如了:「你倒是給我調查一下杜銀煙的喜好,不管怎樣,我非要把她弄到手不可。」他恨恨的撂下話。
「知道了,公子,您就放心吧,包在阿福身上。」阿福順從的笑著。眼裡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
再度見到洛丹平,是半個月以後的事了。
東方聞人做夢也沒想到會在西餐廳這種地方碰到杜銀煙,等到看清楚她身旁的人時,他的心更是不受控制的莫名憤怒起來。
洛丹平天使般的臉孔上,此時正盛開著滿足的笑容,與對面的杜銀煙偶而笑語,怎麽看兩個人都不象是普通朋友,東方聞人十分堅信自己的直覺。
阿福見他臉色不善,連忙也冷哼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竟敢勾引公子看上的女人。」又低頭問東方聞人:「公子,要不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東方聞人慢慢的坐下,良久才冷笑道:「不必了,就先讓他們快活一下吧。你明天就帶一份聘禮,到杜家提親,就說我要納她為妾,有什麽條件,任他們開就是了。」
阿福答應著,東方聞人凝視著遠處的身影,露出一個豺狼般的笑容:「洛丹平,杜銀煙,看著吧,你們兩個,都是我的,一個也別想逃。」募然看見杜銀煙的目光掃到自己身上,他舉了一下杯子示意,嘴角邊帶著一絲冷酷優雅的微笑。
杜銀煙的臉色忽然難看起來,嘟囔道:「成天象個陰魂似的,走到哪裡都能看到他,討厭死了。」
「銀煙,你怎麽了?」洛丹平關切的問:「身體不舒服嗎?」
杜銀煙向來心直口快,聽洛丹平問起,便憤憤的道:「還不就是那個花花公子東方聞人,象個蒼蠅似的,煩死了。」
洛丹平一愣:「東方聞人?我見過他,是很好的一個人啊,風采翩翩,舉止談吐也不俗,銀煙何以對他有如此深的成見呢?」
杜銀煙一皺眉:「丹平,你怎麽會認識這個人渣的?」
洛丹平欣然道:「他來買我的畫,所以認識,談了幾句,也還投機,我覺得他並不象是那種輕浮的紈!子弟啊。」
「你就是被他的外表給欺騙了。」杜銀煙生氣的道:「丹平,我告訴你,以後千萬不要跟他來往,這個東方聞人是典型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爹也說過了,他無論白道黑道,都很有勢力,所以你可不能象以前那樣天真,以為每個人都是好人。」
洛丹平睜大雙眼:「天啊,他是這樣的人嗎?那銀煙,你放心好了,我是絕不會和這種人來往的。」
杜銀煙這才露出笑容:「恩,這就對了,和他那種人結交,連你的名聲也會不好聽的。」一邊說一邊割下一小塊牛排放到洛丹平的盤子裡。
遠處的東方聞人看著一對璧人,面上雖不露聲色,心裡卻早已做出了一連串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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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平,我們到你的住處去吧,我要把這身子給你。」飯後,兩人走在林蔭道上,杜銀煙忽然堅定的道。
洛丹平大吃一驚:「銀煙,這怎麽行?世叔會打死你的。」
杜銀煙道:「你不知道,那個東方聞人糾纏了我好幾回,如果他去求親的話,我爹肯定會答應的。如今我和你木已成舟,我爹也就無可奈何了,反正要我嫁給那個花花公子,還不如死了痛快呢。」
洛丹平的眼神也熱烈起來:「銀煙,你竟如此待我。洛丹平在此發誓,今生今世,絕不辜負於你。」
杜銀煙開心的笑了:「傻瓜,誰讓你盟誓來著了,我們進去吧。」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了樓前,阿福眼望著相偕進去的兩人,急道:「公子,要不要小的進去收拾他們這對狗男女?」
東方聞人卻詭異的笑了,一揮手:「不必了,明天你照樣去杜家提親,我自有打算。」腦海中浮現出那雙清澈的眸子:「洛丹平,這是你自己送上門來了,我沒有不吃的道理吧。別怪我狠心,上海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只能說你誤入狼窟了。」
第3章
「爹,我不答應,我絕對不答應。」客廳里,杜銀煙一反平時的柔順,大聲的對他父親──杜凌雲道。
「大膽,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說話,是誰教你這樣放肆起來。」杜凌雲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杜銀煙委屈的道:「沒有誰教我,只是這事情關係到我一輩子的幸福,我不要讓你們這麽糙率的就為我決定。」
杜凌雲一揮手:「這事由不得你說了算,我已經收了東方家的聘禮,五天後你就要過門,早做準備吧。」
杜銀煙氣道:「這是我自己的事,為什麽不能由我說了算?反正我就是不嫁給那個東方聞人,更何況還是做小妾。」
杜凌雲道:「婚姻之事,父母做主。東方公子人長的好,又有錢財勢力,你嫁了過去,只有你的好處,就是我們家,也跟著沾光。這門親事,你有什麽不滿意的?東方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小妾又怎麽了?那樣的人家,做小妾也是我們高攀了呢。」
「爹,你太不講理了。反正我不嫁,你們誰喜歡他,誰就嫁去。」杜銀煙一生中也沒象今天這樣對父親無禮,只是此時若不據理力爭,一生的幸福就要毀於一旦了。
「大膽。」杜凌雲氣的山羊鬍都翹了起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無非是想著那個洛丹平,我今天在這裡告訴你,慢說有東方公子這樣的人家,就是沒這樣的人家,我也絕不會把你嫁給那個傷風敗俗的不肖子弟,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丹平那是藝術,不是傷風敗俗,他的心地要比東方聞人好上一千倍。」杜銀煙倔強的反駁,卻惹來父親更大的怒氣:「來人,把小姐關到房間裡,任何人不准放她出來,否則我打斷了他的狗腿。」
「爹,你聽我說……」杜銀煙急著道。想把自己已把身子給了洛丹平的事告訴父親,讓他成全自己,誰料杜凌雲認定她不過還是胡纏,也不聽她說話,直出了房門,這邊命兩個力大的女人將杜銀煙關了起來。
杜銀煙無計可施,整日在房裡哭泣,眼看婚期將近,她萬般無奈,寫了一封信,許以金錢,央求一個貪財的老媽子送給洛丹平,讓他快想辦法,最好能來把她弄出去,兩人一起離開上海,到別的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去。
洛丹平接到信,如遭雷擊,連忙來到杜家,想哀求杜老爺改變主意,誰想杜凌雲根本不接見他,直接命人將他打了出去,更令人嚴加看守杜銀煙的繡樓,不許放走她。洛丹平在門口苦侯了一天,毫無結果。
他本是一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救出杜銀煙,想來想去,忽然想到自己和東方聞人有過一面之緣,銀煙雖然說過他不是好人,但若是苦求一番,或許他會看在和自己談的投機的份上,成全自己和銀煙也說不定。想到這裡,連忙坐上一輛黃包車,直奔東方公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