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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08:55 作者: 梨花煙雨
    《長夜》作者:梨花煙雨/松鼠桂魚【完結】

    內容簡介

    控制著舊上海經濟動脈的東方聞人,在看到洛丹平時,被他身上那種乾乾淨淨的氣質所吸引住。心為那一雙太

    過清澈的眸子震顫,塵事中的一切污穢仿佛都無法沾染他一星半點。只是這樣的人,有讓人想毀滅的衝動。在

    對你的巧取豪奪中,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心竟然背叛了自己,你能原諒我對你造成的傷害,可以接受我

    的心嗎?

    【

    第1章

    三十年代的上海,是一個紙醉金迷的世界,也是中國對新事物接受較為迅速的地方之一。

    與世界其它的繁華城市一樣,大上海風風光光表面的背後,其實是由一股股的黑暗力量所控制和主宰著的。這其中,以青龍幫和黃龍幫為首的兩股勢力最大,也最為著名,只是人們並不知道,這兩個大幫的幫主──在大上海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不過是兩個傀儡而已。而更不可思議的是,將這兩個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竟然只是個年輕儒雅的世家公子──東方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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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浦江邊,汽笛的長鳴聲中,一艘輪船緩緩靠近。船頭上一個青年,正迎風而立,秀美絕倫的臉龐上,是一片讚嘆之色。秋水般的目光,如多情的少女望著自己的情人一般注視著這個美麗的城市。

    這就是我將要施展抱負的地方嗎?洛丹平雀躍的想:冒險者的天堂,在這裡,一切有才華的人都會找到自己的位置。他緊緊的摟住自己懷中的一個小箱子,那裡是他三年來的心血之作,沈浸在自己編制的美夢裡。

    碼頭上,搬運工人,小販們穿梭往來,好不熱鬧,幾輛黃包車在一邊侯著,洛丹平選了一個看起來很瘦小的青年拉的車,柔聲道:「我要到悅安旅社。」

    青年二話不說,拉起車便走,洛丹平忙道:「我不急,你慢點走,日頭太大了,別累壞了身子,就不好了。」他當初就是看這青年瘦弱,沒有多少生意,才讓他拉自己的,要是因此累壞了人家,自己倒覺得不好意思。

    到了地方,他又多付了好幾塊車錢給青年,看他千恩萬謝的走了,心裡不忍,又感慨了一番。

    轉身正要進門,冷不防一個黑衣人沖了出來,與他撞了個滿懷,險些跌倒,等到起身細看時,不由得嚇了一跳,只見那黑衣人全身都被一件黑色長袍包裹著,只露出兩隻眼睛,就和那西方小說里的巫師一個模樣。

    黑衣人也正震驚的看著他,洛丹平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只好輕聲問道:「先生,你不要緊吧?」

    黑衣人默不作聲,又看了他幾眼,才發出幾聲陰森的笑,低語道:「終於出現了啊,這悲慘的命運一開始便已註定,最後的結局又究竟是幸或不幸?」他語氣低沈,聲音沙啞,就象烏鴉一樣。洛丹平被他這幾句話說的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有心不理他,又覺不禮貌,正不知如何是好,黑衣人卻低笑著揚長而去。這才鬆了口氣。

    他十五歲離家,出外求學,如今二十三歲學成歸國,受的都是西方的教育,因此也不把黑衣人預言般的可怕話語放在心上,上了樓,在窗子前遙望著大上海的景色,頓覺心曠神怡,黑衣人的事,早已忘的乾乾淨淨。

    沈公館的豪華客廳內,60多歲的老人正在憤憤不平的抱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學生不好好在學堂上課,卻東奔西跑去搞什麽示威。好好的戲不聽,卻去聽什麽歌劇,那些男的女的在台上就能抱在一塊。還有前兩天,蓋了一座大樓搞什麽畫展,結果畫的都是光著身子的女人,偏偏那些年輕人還都跑過去看。」頑固的老人一邊說,一邊頓著拐棍:「這都成了什麽世道,聞人,你就不能出面管一管?」

    東方聞人飲了一口茶,勸道:「姑父何必為這些煩心,上海就是這樣一個地方,花天酒地,紙醉金迷,您老看不過去,就可以不看。閒暇時看看書,聽聽戲。我每天那麽多事情,這些小事算得了什麽呢。」

    這沈老爺子雖然固執,對東方聞人也是無可奈何,踱了幾步,氣道:「我差點忘了,你也是年輕人,自然也和他們一個樣了,前幾天我還聽說你和一個交際花打的火熱,報上也登了,說你們打算娶她過門。我在這裡告訴你,你若娶了她,從今後就別登我的門,省得把我氣死。」

    東方聞人搖了搖頭道:「姑父別聽那些記者胡說,那種女人是什麽身份,我不過是看她美貌,逢場作戲罷了。好了,我也該回去了,您老也歇著吧。」說完起身告辭,沈老爺知他事多,也不強留,叫人送了出去。

    一回到自己的住所,手下就來報告:「公子,烏鴉師傅已在客廳等您多時了。」

    「是嗎?」東方聞人一笑:「又是什麽重大的事,還要他親自前來。」

    來到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個全身黑衣的人,正是洛丹平在旅社門口碰到的那個。

    「東方公子,近來可好?」沙啞的聲音仍然刺耳,東方聞人卻一點也不厭惡,笑著道:「很好啊,風流快活。一切都在按照我的預想發展,整個上海,已快要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烏鴉嘿嘿的笑了:「那真是要恭喜公子得償所願了。只是一個人的生命中,總有他不能控制的事情啊。」

    東方聞人道:「大師不會又要說我的命定中人的事吧,我還是那句話,大師自從跟隨我以來,每預必中。獨這件事,我說什麽也不相信。愛情對我來說,是最可笑的一件東西,我又怎麽會為它神魂顛倒呢。更別說這個對象還是個男人。」

    烏鴉道:「公子莫要一口咬死,我昨天在一個地方,已看到了你的命定中人,你們之間諸多牽袢,你既不信,我也不多說了,日後再看吧。你總有為了他求我的一天。這孽緣是早已註定了的。」

    東方聞人最不喜歡他談論這個話題,也從心裡不信,微笑道:「那我們就走著看吧。」順便瞄了一眼几上的報紙,只見上面登著一則消息:「留日畫家洛丹平定於8月15號結束畫展。」下面是一些相關報導,他也再沒有細看。

    諾大的美術展覽樓內,此時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因為是最後一天的畫展,所以不象幾天前的熱鬧。洛丹平也早料到這種情況,但他還是因為某個人沒有到來而感到失望。

    「丹平。」門口傳來一聲悅耳的呼喚,立刻讓他一掃先前的失落,喜出望外的轉身:「銀煙,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等不到你了呢。」

    姣麗如花的女子看了看左右無人,這才歡呼一聲,跑上前去,和洛丹平熱烈的擁抱在一起:「你以為我不想早點來嗎?一聽到你要開畫展的消息我就急得不得了。可是我爸爸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標準老古板一個,要是知道我來看你這種畫,打死我也不會讓我來的。好不容易等到你掀起的這陣子西方畫熱cháo過去,我才找了個理由跑出來,第一時間就到你這報導來了。」杜銀煙聲音本就清脆,這一番話下來,宛如連珠炮一般。

    洛丹平擁著她向裡面走,一邊笑著說:「知道你辛苦了,杜小姐。」他與杜銀煙從小是鄰居,青梅竹馬,兩人長大後,彼此都有愛慕之意,只是杜家老爺為人十分傳統,兩人也不敢表露情意。及至洛丹平到了國外。杜家也搬到了上海,兩人仍是書信往來,才能鴻雁傳情。洛丹平此次回國,一是為了施展抱負,二就是為了迎娶杜銀煙。

    「這座樓是你設計的嗎?」杜銀煙讚嘆著樓里的布置設計,聽到洛丹平說是,更是從心裡為心上人感到驕傲。

    「丹平,你的畫越來越好了呢,你五年前寄給我的作品,和這個比簡直就是三歲小孩子的塗鴉了。「臨走時,杜銀煙用自己的方式給洛丹平鼓勵:」雖然我聽說很多老家夥說你的畫傷風敗俗,可是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啊。」

    洛丹平的臉色黯然下來:「這些人裡面也包括世叔吧。」

    杜銀煙也垂首不語,心裡也感迷茫:父親是那樣古板傳統的一個人,要如何能讓他答應丹平的求婚。但是要她不能和丹平在一起,是比死還難受的一件事啊。目光堅定起來:不管了,大不了把這身子與了丹平,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就算會挨頓打罵,父母也是無可奈何了。她本就是新派的青年,父母管教雖嚴,但看的西方小說,以及大環境喊著婦女解放的呼聲,卻給了她莫大的影響和勇氣。只是現在還說不出口來罷了。

    送走杜銀煙,洛丹平折身來到一家畫具店裡,這幾天,跟他訂畫的人還不少,大多是青年學生,他更要用心才行。

    如畫的風景在東方聞人眼前一一掠過。忽然,一個美麗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視線。

    「停車。」他吩咐司機。然後下車,在女子的眼前站定,綻出一抹優雅迷人的微笑:「好久不見了,杜小姐。最近好嗎?」

    杜銀煙立住身形,看到是他,哼了一聲,冷冷道:「多謝費心,只要你不出現在我眼前,我就好的很。」東方聞人自從在她家見了她一面,追求的意圖就很明顯。偏偏杜銀煙對這個花花公子一點好感也沒有。因此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看。

    東方聞人也不生氣,嘻嘻一笑:「杜小姐出門,怎麽也不帶個人呢?萬一遇到意外怎麽辦,不如讓在下用車子送您回去吧。」

    杜銀煙此次來看畫展,和洛丹平偷偷約會,哪敢帶跟班來。將頭一甩:「不勞東方公子了,我自己回去。」

    「那好吧。」東方聞人聳了聳肩:「那杜小姐請吧。」他坐回車裡,望著杜銀煙越行越遠的身影,目光里是勢在必得的欲望。

    旁邊的手下阿福不解的問:「公子,這個妞雖然也有幾分姿色,但比起那個交際花燕香妮,卻差遠了,公子怎麽反而這麽讓著她?」

    東方聞人輕笑了一聲:「難道你連得不到的才是好的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嗎?枉費跟了我一場。」

    阿福嘿嘿的笑了:「原來如此。不過公子啊,聽說這杜小姐也是出身世家呢,公子不如考慮娶她啊,那杜老爺一聽說公子求婚,還不樂得屁顛屁顛兒的。」

    東方聞人冷笑一聲:「她是什麽貨色,也配我三媒六聘的娶她為妻?不過玩玩罷了。弄上手,給他們家幾處生意一個方便,也就完了。」說完忽然瞥見窗外的大樓:「就停在這裡吧,我倒要看看,讓姑父那老頑固氣得鼻子冒煙,一天來三通電話催我關了這個畫館的畫作究竟露骨到什麽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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