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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06:20 作者: 時已晚
「嗯。」
厲九幽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伸出手指在沈臨洲面前晃了晃,「要拉勾,拉完勾就不能反悔了,你要是遇到什麼事自己偷偷哭,就是不告訴我,我就懲罰你。」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好啦,蓋章了。厲九幽,這下放心了吧。」
「唔,放心了。」
沈臨洲從厲九幽懷裡退出來,試探著走了兩步,好像真的是哭多了,腦子一陣一陣的暈。
qwq,難受。
就在他低頭疑惑的瞬間,厲九幽把手裡的禮盒遞給他,自己則在沈臨洲面前蹲下。
「洲洲,上來,我背你回去。」
寬厚直挺的背脊在沈臨洲面前徹底彎下,沈臨洲捏著禮盒帶不知所措。
這,這不好吧。
「我自己能走,再說了,回家那麼遠,你還都背著我呀。」
「沈臨洲,剛剛還說要任性一點呢。我現在就是在給你親自示範什麼是任性。快上來,我還等著把你背到停車場,你休息好開車呢。」
「哦。那我來了,可能有點一點點重。」
沈臨洲小心的趴上去,呼吸都放輕了,似乎那樣就能減輕重量似的。他的手虛虛地環著厲九幽的脖子,儘量忽略腿上傳來的特意,那是厲九幽的大手。
啊。
厲九幽猛地起身,把沈臨洲嚇了一跳,手臂也不自覺收緊,整個人都貼在他的身上。
那是從未有過的親密。
他能清晰地看見厲九幽額頭上微微的細汗,能察覺到一次輕一次重的呼吸,還有那個已經分不清是誰的心鼓動的更厲害的心跳。
沈臨洲緩緩閉上眼睛,臉頰在厲九幽背上蹭了一下,唇角微彎,撒嬌道:「九幽哥哥,你真好。」
好到讓他覺得這輩子他都遇不到這樣的人了,好到讓他的心不受控制,瘋狂地往情情愛愛的方向飆去。腦子警告自己不要亂想,可是心跳呼吸把他徹底出賣了。
他想,他再也捨不得離開厲九幽了。
——
兩人磨磨蹭蹭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點了個外賣。
沈臨洲身心俱疲,徹底沒有做飯的心思了。
厲九幽從冰箱裡翻出來冰塊給沈臨洲敷眼睛,一邊敷還要心疼的吹一吹。
「洲洲,你是不是被那幾個混混嚇到了,不怕的。」
「才不是。我是……好吧,我是。」
沈臨洲臉皮子薄,實在不好意思說是被厲九幽的話感動到了,這要是說出去還不得笑掉大牙呀。
厲九幽也沒拆穿口是心非的某人,只是認真地給他敷眼睛。
等外賣到的時候,沈臨洲紅腫的眼睛基本上也下去了。
他把餐盒擺好,給厲九幽夾了一大份,再耐心地告訴他每個菜的具體位置。
沈臨洲屬實是餓了,一頓飯像是暴風吸入一般吃完,然後癱在沙發上休息。
眼神瞥到茶几上的禮盒,心想就裝了塊端硯,需要這麼大盒子嘛。
他慢吞吞起身把盒子拆開,取出硯台,底下放著的是介紹信和邀請函,再往下,是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塑料膜,看樣子裡頭像是素描紙。
沈臨洲把塑料膜取出來,小心的打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明媚的女人彎腰撩水,大紅色的裙子配上漂亮的臉蛋,讓身後的背景都黯然失色。
凌凌——春分於大溪山。
這人是厲九幽的媽媽。
再往下是她的畫,每一張都看出來那股要噴涌而出的生命力,神形兼備,又極具個人風格。
怪不得人人都說凌凌是難得一見的天才,確實是天才,寥寥幾筆就能抓住事物最扎眼的特點並表現出來,還真不是一般人能畫的。
顯然厲九幽也看見了,他久久無言,他還以為是顧爺爺忘記了。沒想到,他只是想用這種方式讓他在家裡的時候用不著壓抑自己。
「九幽,這一副你媽媽畫的是向日葵,綿延不絕的向日葵。還有梅花,夾竹桃,一望無際的雪山。」
她好像很喜歡一個景鋪滿整張畫紙,像她那顆心一下,是永遠不會甘於被控制在方寸之地。她有最廣闊的胸懷和翱翔天際的夢。
「最後一張,是你。你媽媽穿著漂亮的紅裙子,抱著小小的你。很溫柔很溫柔。」
畫裡的人收斂起所有的鋒芒稜角,柔和似水,整個人散發著母親特有的光芒,特別是那雙眼睛,溫柔到能溺死在那個眼神里。
這些畫跟厲九幽記憶里的媽媽差距很大,沉默,安靜,死氣沉沉。
明媚陽光,元氣滿滿的凌凌早就死在了日復一日的枯燥里。她像是一株嬌艷又肆意生長的玫瑰,可是偏偏被人摘下來,泡在一潭死水裡,日子長了,在頑強的玫瑰,也有枯萎的一天。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那朵玫瑰徹底枯萎,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
「洲洲,你說我是不是媽媽的累贅,如果沒有我,她是不是就能想走就走,沒有牽掛。」
他成了鎖住媽媽的鎖,一把永遠沒有鑰匙的鎖。
沈臨洲把照片和畫小心翼翼收好,這才挪到厲九幽身邊抱住他。
「不會的,你怎麼會累贅呢。你一定是你媽媽勇敢活下去的希望,她比任何人都愛你,她期待你的到來,也希望能有機會陪你快樂成長,就像那些永遠向陽而生的向日葵,從來不放棄希望。厲九幽,你就是要像媽媽期許的那樣,如同向日葵,野蠻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