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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04:10 作者: 島頔
    阮靈芝沒想到她剛從化妝間走出來,就迎面撞見這位故人。

    何思淼站在走廊暖色的燈影下,旁邊擺著一盆小金桔樹,他從容沉著的神態,像是專程等候在此。他靜靜喚道,「靈芝。」

    阮靈芝皺眉回應,「你什麼時候變成尾隨狂了?」

    何思淼笑了,「最近好嗎?」

    阮靈芝點點頭,說道,「挺好,不勞您掛心,麻煩讓一讓。」

    何思淼的身形沒動一分,只說,「這麼長時間沒見,你都沒有什麼想說的?」

    阮靈芝撇撇嘴,「說什麼都尷尬。」

    她語畢,何思淼未見讓步,他那雙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的眼睛,就一直盯著阮靈芝,兩人都鉗口不言的僵持在這裡。

    阮靈芝無可奈何的開口,「知道當初為什麼我會喜歡你嗎?」

    何思淼:「為什麼?」

    阮靈芝爽快的回答,「看臉啊。」

    何思淼一愣。

    阮靈芝看著他,神情認真道,「所以別認為我有多麼在乎早就過去的事,你可以走得瀟灑,我也可以放得下。」

    她把話說完就側過身繞開何思淼,按照來時的路快步走回包間。

    留在原地的何思淼回過神來,他想著什麼,突然失笑,但是眼底的暗潮靜謐而洶湧。

    阮靈芝走入包間,陳忠良等人正聊得熱絡,她坐下後沒多久何思淼也回來了。

    漫長,大概是最能代表她對這次飯局的感想。

    陳忠良的話題已經泛至秦腔古韻,像一個說書先生,burke聽得兩眼發光,阮靈芝在一旁不是微笑,就是輕聲附和,除此之外不敢多言,她一個小秘書,還是在試用期內的小秘書,生怕陳忠良喝高了,當場讓她唱一段。

    在這融洽的好似年夜飯的氛圍中,阮靈芝的手機突兀地在背後的包里嗡嗡震動起來,她本想置之不理,卻耐不得它一直震著,誓不罷休的樣子。

    阮靈芝只好從包里拿出手機,小聲地道歉,「不好意思。」

    然後她偏過頭,用手遮擋音量,接通電話。

    那邊傳來陌生女人的聲音,穩穩地說道,「您好,請問您是梁安先生的家屬嗎?」

    一個鐘頭後。

    阮靈芝從計程車中下來,裹挾著刺骨的寒風,迅速走進市醫院的兩層門內,頓感溫暖如春。

    深夜的醫院依然人來人往,消毒水的氣味濃重。

    護士帶她先去交上醫藥費,這才見到躺在病床上的梁安。

    他緊閉雙眼平緩地呼吸,臉色不好看,蒼白如雪盡顯病態,挽起衣袖露出的手臂,上面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見。

    而看到梁安就這麼靜靜地躺著,阮靈芝不知自己是何感受。

    十多分鐘過去,忽然他眉間一動,阮靈芝下意識地站起來。

    梁安緩緩恢復意識,她就看那雙弧度溫順的眼睛,淺淺地眨了幾下,接著才找到她的視線。

    阮靈芝輕聲問,「你感覺還好嗎?」

    梁安這醒來時的模樣倒很是清雋,只是望著她的神態像是懵住了。

    良久他都直勾勾的盯著阮靈芝,不說話也沒有動彈,她抬手在梁安眼前揮了揮,失明了?

    梁安終於怔愣地問,「為什麼你會在這?」

    阮靈芝抬眉,「我也想知道……」

    將梁安的手機遞給他,她繼續說著,「為什麼你手機里只有我的號碼。」

    梁安撐著身坐起來,接過自己的手機,恍然道,「啊,因為我對這種智能產品不太熟悉,前天手機被偷了,剛換的就還沒存別人的號碼。」

    此時他的嗓音帶有濃重的鼻音,少幾分砂質的感覺,多些力度,這理由乍一聽是合理,但細想總感覺不對勁。

    阮靈芝點了點頭,又說道,「醫生說你是低血糖,而且你要多注意休息。」

    說完這句,她還是忍不住問,「怎麼就能累到昏倒了?」

    梁安輕咳一聲清嗓,隨意地將額前的劉海抓到腦後,然後如實回答,「昨天晚上有一個很長的手術,沒有時間睡覺。」

    阮靈芝接上問,「你是外科醫生?」

    梁安想了想,「……應該是。」

    阮靈芝感到好笑的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應該是。」

    梁安:「因為,我是專看動物的醫生。」

    阮靈芝『哦』了一聲,「那叫獸醫。」

    梁安跟著點頭,「對,獸醫。」

    阮靈芝:「醫生說你這瓶輸完,沒什麼事就可以走了。」

    頓了頓,她猶豫的問道,「你等會兒……能自己回去嗎?」

    梁安皺眉,表情懊惱的說,「有點不行。」

    阮靈芝思量著問,「那你家人會過來接你嗎?」

    梁安:「他們在紐約。」

    阮靈芝:「朋友呢?」

    梁安抬起胳膊看了看手機,看了看她,「沒有號碼。」

    阮靈芝用腳勾過椅腿,再次坐下,「我等你輸完液。」

    梁安抿嘴朝她笑了起來,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

    看他一臉燦爛,阮靈芝不由得閃過一種上當的錯覺。

    吊瓶里的藥水緩慢地減少,像屋檐下滴落水珠兒的速度。

    梁安在這間隙還想和她說話,被阮靈芝堅決地制止,他只能躺著閉上嘴巴,也閉上眼睛,沒有一會兒就進入淺眠中。

    近半個鐘頭後,頭頂的吊瓶快要見底,她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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