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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03:37 作者: 四藏
    沒過兩日她就被帶走,再送回他跟前時她被拔了舌頭,打斷了所有牙齒,剝了皮一般血淋淋的趴在他腳邊。

    皇帝問他,「這宮女胡說八道,衣輕你不會信了吧?朕是你的親叔叔怎會害你。你這孩子就是容易被騙,日後千萬不要與這等下人走的太近。」

    春蟬趴在他的腳邊,血肉模糊的手指抓著他的衣袍,想與他說話,嘴裡卻只發出「咕嚕咕嚕」的血泡聲。

    像是淹進水裡垂死的蟬。

    他耳朵里嗡嗡作響,一抬頭看見的卻是昨日的宮殿,他的叔叔坐在大殿裡問他,「衣輕你喜歡朕為你指的新王妃嗎?她叫什麼來著?宋……燕呢?」

    宋燕呢三個字從他口中念出,裘衣輕忽然想起春蟬來,曾經皇帝也這麼問過他,皇帝問他:「最近你和那個宮女倒是挺親近,她叫什麼來著?春蟬?」

    他耳鳴的厲害,聽皇帝輕輕笑著說:「皇后今日請你新的王妃來賞花,實則是朕想借著皇后的名義瞧瞧你對朕這次的賜婚滿意不滿意。好在你陪著新王妃一同前來,瞧著是十分喜歡這新王妃,朕也就安心了,只望你們早些開枝散葉,也好讓朕給過世的兄長一個交代。」

    他嘴裡還有剛剛服下藥的酸苦,他喉頭有些啞的問:「若我今日不陪她來呢?」

    皇帝笑了一下,「那定然是你不滿意這位新王妃,朕也不能勉強你,朕會替你處置了她,再尋個你滿意的來。」

    他知道,他知道若他不來,皇帝就會像對待春蟬一樣,對待宋燕呢這個沒用的棋子。

    他本可以不來,可她……是他的藥引,有了她,他就可以重新站起來。

    是這樣嗎?

    他在夢裡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緒,他夢到許多零碎的她,她熱乎乎的手、熱乎乎的腳,她沒骨頭似得挨著他叫他,相公……

    她生病時像個脆弱的雛鳥依附在他掌心裡低低哭著罵他,欺負她……

    還有她在月下拉起父親的弓箭時,飛揚跋扈的眉眼……

    那麼多的她里交織著皇帝的聲音:「衣輕你喜歡她嗎?」

    所有的她忽然鏡花水月一般碎了,眼前只有一個血淋淋的人攥住了他的衣袍,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她抬起頭來是宋燕呢汗津津的臉……

    他驚的醒過來,一口一口的過著呼吸,滿口腥甜的氣息。

    窗外在下雨,雨聲打在芭蕉葉上,像是夢裡的雨夜,悶熱的風從開著的窗戶吹進來,撞在他厚重的床幔之上,只推的床幔輕輕晃了一晃。

    掌心裡痛的厲害,他想起什麼似得猛地翻身坐起,一把扯開了床幔看出去。

    他……他是將她從宮裡帶回來了吧?後來……他似乎失控了,他殺了她嗎?

    燈燭被他驚的跳了跳,燈燭下他一雙眼睛惶恐不安落在了床邊的羅漢床上,那上面躺了一個人,側著身子蜷著腿歪枕頭上,只穿了一身單薄的寢衣,那寢衣似乎大了許多,褲腿蓋住她的腳背,衣袖也蓋在她包著紗布的手上,寬寬大大的在領口支棱著,露出一片雪白的鎖骨來。

    那似乎是他的寢衣……

    她好小一隻,蜷著身子在羅漢床上像只小貓。

    窗戶也沒關,黑透了的夜,風將小雨吹進來似乎落在了她的臉上,她抖了一下,驚魂一般猛地坐了起來一眼就往榻上看來,撞上了裘衣輕的眼睛,那雙黑幽幽的眼睛頓時就亮了,立刻光腳跳下床來,「裘衣輕你醒了!」

    他在她走過來那一刻立刻放下床幔縮回了床榻之中,在黑乎乎的床幔之中啞聲說:「別過來。」

    她的腳步聲就停在了床幔外,委委屈屈的跟他說:「不進去就不進去。」

    她光溜溜的腳趾若隱若現的露在床幔之下,又白又小。

    裘衣輕目光落在那腳趾上,聽著她在外又問:「你的手還疼不疼?」

    手?

    他低頭看了一眼纏滿紗布的手,動不了,輕輕攥一下手掌就疼。

    他沒答話。

    她自己在外接自己的話說:「你疼不疼我不管,我的手疼的要命!」

    床幔忽然一動,裘衣輕戒備的忙往後一撤,卻見她沒有進來,只是她從那床幔中將自己包裹著紗布的手掌伸了進來,給他看。

    「我看是筋都要被你割斷了,我這隻手若是殘疾了,看你如何賠得起我!」她在外沖他發火,「便是把你這嗣王府賠給我,也不夠。」

    他目光落在她的手掌上,紗布緊緊纏著她的手指,看起來像個熊掌,傷的這麼嚴重嗎?

    外面忽然又傳來另一個聲音:「爺醒了嗎?總算是醒了,爺還好嗎?要不要喝點粥?喝了粥好服藥。」

    是止水的聲音。

    他立刻縮進了床角不透光的地方,聽見腳步聲低喝道:「滾出去。」

    止水慌忙頓住了腳步,「是爺,小的馬上滾出去,您別激動。」他又頓了一下,「只是您……多少喝點粥吧,您已經……」

    「滾出去。」他又重複一句,他聞到了粥的味道,胃裡一陣陣噁心,「帶著粥滾出去。」

    止水端著粥站在屋門口難過的看了一眼九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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