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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02:52 作者: 聽金坎
    一聽陪酒兩個字,錢澤元沒忍住,五指猛地攥緊。

    「疼啊!你幹什麼?」男人疼得酒醒了大半,剛要罵人,卻看到錢澤元的捕快衣裳,氣焰瞬間沒了,「是捕快大人啊,您這是做什麼,都是誤會。」

    「誤會?」錢澤元沉著臉問。

    「是啊,我喝了酒,一時腦子不清楚。」男人趁說話的功夫,收回手,一邊往外退,「您忙,我先回去了啊。」

    「這就想走?」錢澤元要去追,卻被出來的葉歡喊住。

    葉歡聽到酒館有動靜,馬上下樓來,「不要追了,這種酒鬼,抓了他,事後更麻煩。嚇他一次,往後就慫了。」看錢澤元還穿著當值的衣裳,轉而笑道,「錢大哥是要回家吧,今兒多謝你,我給你打壺新釀的桃花酒帶回去。」

    「不......不用了。」瞧葉歡挽起袖子,露出潔白的手臂,錢澤元不由撇開頭。

    「要的,總是麻煩你。」葉歡打完酒,整個酒館都飄著淡淡的桃花香。

    小二識趣地去後院打掃。

    葉歡把酒壺放在櫃檯上,「這缸桃花酒,我才釀十日,正是最香甜的時候,且不會醉人,剛好打出來有一壺。好不好喝,都給我提點意見哈。」

    錢澤元看著酒壺,哦了一聲,接過後,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又一直沒說出來。

    良久

    「我......我聽人說,你不想成親了?」越到後面,錢澤元越小聲,臉燙得像開水裡滾了一道。

    葉歡大方承認,錢澤元是個不錯的好人,就是在某些事上,過於猶豫,她喜歡乾脆爽利一點的人。

    「你真想好了嗎?一個人豈不艱難?」錢澤元微微側了點身子,他膚色黑,看不出來臉紅,但耳根子都紅透了。本來是不好意思去看葉歡的眼睛,反而把自己的耳根露給葉歡看。

    「想好了的。」葉歡淺笑道,「族老們也都同意了。現在就很好,不需要做改變了。倒是錢大哥你,怎麼還不娶親呢?前幾日錢嬸子還和我說起你的婚事,有好幾位姑娘都中意你。等你成親那日,我一定送上厚禮。」

    錢澤元從酒館離開時,像是泡進冰水裡,涼得渾身僵住。

    他很小的時候就喜歡葉歡,同時也知道葉家要招贅,而他又是獨子,一直就在猶豫要怎麼辦。

    他就一直拖著,什麼都不敢去做,便讓張茂才捷足先登。親眼看著葉歡成親,錢澤元消沉了大半年。如今葉歡休夫了,錢澤元以為自己有了希望,可想到要再次面對現實,他想到的還是再等一等,說不定什麼時候會有轉機呢。

    但是錢澤元不知道,逃避得多了,也就等不來機會。

    這個道理錢澤元看不透,葉歡卻懂。

    葉歡知道錢澤元是真心喜歡她,可這份喜歡,卻不是對她,而是對原主。葉歡不是原主,她不要別人夾雜著對原主的喜歡來喜歡她。

    同時,錢澤元過於猶豫。若是當初錢澤元願意努力,以兩家人的交情,還是有一線轉機。葉家兩老不過是要有人繼承酒館,只要承諾第一個兒子姓葉,說不定能同意他們婚事。

    但錢澤元什麼都沒做,只是沉浸在他幻想的艱難中。

    所以,錢澤元也不是葉歡在這個世界的良配。

    一番打掃後,小二回家了,葉歡正要關門,門外又來了兩位客人。

    年老的一位,伸長脖子往店中嗅了嗅,喃喃道,「酒香清甜,在這種地方遇到上好的桃花酒,倒是難得。這位小娘子,老朽碰巧路過,不知可否能賣老朽一些?」

    葉歡打量了老人幾眼,身披蓑衣,穿著普通,但說起話來卻是文縐縐。

    她和氣道,「不好意思老人家,桃花酒是我新學著釀的,只有方才的一壺。您若是要買酒,我家店裡還有其他招牌。」

    葉歡剛說完,老人邊上的小廝不客氣道,「讓你賣就賣,怎麼到了我們就沒有,是不是也把我們當窮人,沒錢買酒?」

    「硯書,休得無禮!既然小娘子說沒有,那就是沒有。」老人和葉歡說了句抱歉,「那就來壺你們酒館最有名的吧。」

    葉歡請兩人進店,卻被老人拒絕,說買了酒還要趕路。

    給老人打了一壺一品醉,葉歡便關了門,回到後院,把養的兩條黑狗的狗繩給解開,預防賊人。

    而方才買酒的老人,走得匆匆,最終停在一座荒廢多年的小院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硯書開門時,落了一堆的灰在手上,等看到滿院子比人還高的灌木雜草,忍不住抱怨道,「大人,您之前好歹是當朝太傅,就算被罷官,咱們又不是沒錢,何必來這裡吃苦受累?」

    孫嘉裕拍了下硯書的後腦勺,凶凶地道,「跟你說過多少回,我已不是太傅,不要再喊我大人,也不要再提起往事。你要是不願意待在這裡,就走吧。」

    「別啊,您別不要我,我再也不說了。」硯書一聽大人讓他走,眼眶就紅了。

    院子雜草茂盛,屋子裡也沒好到哪裡去。

    尋了半天,才找到一個牆角不會漏雨。

    硯書生起火堆,孫嘉裕靠在牆角,打開酒壺後,本想一飲而盡,卻被醇厚的酒香給驚住。

    過了好一會兒,孫嘉裕哈哈笑了起來,他雖在官場三十餘年,也官至一品太傅,可為官這麼些年,卻鮮少有人能懂他。

    大半生過去,孫嘉裕常常與酒作伴,本以為到了偏僻的臨水鎮,往後再也品不到美酒,不曾想還有這個驚喜,「硯書,你明兒去找人翻新院子,咱們以後,就定居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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