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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29:54 作者: 八寶粥粥
既然已經察覺, 以她的性格, 自然是直接問:「你為什麼不愛笑了?」
彼時周越神情閃過一絲慌張,「有……有嗎?」
「有。」
周越垂下眼, 睫毛遮住眼底難以掩蓋的情緒,但任誰都能看出他情緒很低。
艾松雪沒有窺探別人傷心事的愛好,既然周越沒主動說,想來便是不願提起,她遂隨便找了個話題把這事兒翻了篇。
可是,從這個春天,到又一個冬天,周越依舊沒再像從前那樣笑過。
曾經他一笑起來,眉梢眼角都像浸染了陽光,如今他的笑卻總似帶著股哀傷。
艾松雪以為是他爺爺生病了,因為他打了很多份工。
有了這個猜測後,她問了他,想著幫幫他。
周越說,他爺爺確實生了病需要花錢,但他打工掙的錢足以支付醫藥費。
周越知道她怕他累垮了身體,向她保證,要是工作超出了他身體的負荷,他不會死心眼硬撐,會找她幫忙的。
他都這樣說了,艾松雪遂沒再過問,只是讓他就別再費心給她牽紅線了。
她跟他說:「反正你也沒拍照了,回去你就跟陳安風說,你打工忙,但都安排好了不就行了,我就不信他會那麼願意看到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照片。」
聽她說起陳安風,周越頓時就繃不住了,他需要拼命壓抑,才能把翻湧的眼淚給壓回去。
看他紅了眼,艾松雪有些茫然,就算是那會兒她跟他說她要跟陳安風一起去死時,他都沒像現在這樣悲切。
想了想,她猜,經過這近一年的時間,周越應該是終於知道了她的決心有多大,所以才顯得這般絕望。
她嘆了口氣,跟他說:「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沒法再喜歡其他人,我配合你,是為了讓陳安風知道,我即便去嘗試了接納其他人,也還是只喜歡他一個,那樣,他心裡會好受一些,等我滿了24歲回去,在我們最後那段時光里,他也能開心一些。」
這下,周越再怎麼也忍不住了,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
艾松雪無奈地給他遞紙巾,「別哭了,人一輩子,不以長短論得失,這已經是我能為他,為我,能找到的最好的結局。」
「可是……」周越哽咽著。
可是他已經不在了。
「沒有什麼可是的。」艾松雪說。
周越搖頭,「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你……」
他聲音啞得沒辦法再繼續說下去。
艾松雪知道他要說什麼,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她就這樣等死。
「就不能試著往前走走嗎?」
周越抓住她的胳膊,沙啞著聲音懇求,「我求你了……」
艾松雪表情很平靜,沒有一分動搖,「我理解你想拉我一把,但也請你理解,人各有各的活法,我只想這樣活。」
她說:「不是所有人都要向陽而生,你得允許,有人朝暗處走,那裡才是她嚮往的地方。」
周越再未言語,低著頭泣不成聲。
艾松雪知道周越身上背負著陳安風的囑託,也知道周越喜歡她,所以理解他這般痛哭,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所嚮往的,等待著的那個結局,已然無法再實現。
她連和陳安風一起死,都辦不到了。
她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以為陳安風還好好活著,在想念著她,在等著她……
一晃,到了冬天。
教室里,任課老師站在講台上講著課,內容大概有些枯燥,底下的學生有些昏昏欲睡。
緊閉的窗戶忽然嗡的一聲,是起風了。
艾松雪習慣性地看向那些在風中搖晃的樹影。
這棟教學樓外是一片樹林,夏天時這裡總是蟬聲不絕。
在這個已是深冬的季節,艾松雪望著那片樹林,耳畔傳來陣陣蟬鳴。
她如今已不再耳鳴,但一到冬天,還是總能聽到那些只存在於她耳中的蟬鳴聲。
她走神的這片刻,下課鈴聲響了。
上午已經沒有其他課程,眾人紛紛收拾書本離開教室。
沒有課的時候,艾松雪一般都會回到公寓裡畫畫,這兩年多她畫的畫多到已經放不下,她索性把住的這間公寓和旁邊的公寓都買了下來,另一間公寓全用來放畫,並在畫室開了一扇門連接兩個公寓,把一幅幅畫放在那間公寓裡。
她每天都會去那邊走一圈,每當走過這一幅幅畫,回憶也跟著如同走馬燈一般在她眼前放映,本應只存在於腦海中的那張臉來到她跟前。
那是她每一天里,最快樂的時候。
走出教學樓,迎面吹來一陣風。
艾松雪駐足,等風拂起她的長發,風不停,她不走。
旁邊有兩個女生也站在風裡沒往前走,似在等人。
艾松雪離她們挺近,自然也能聽見她們的對話:
「穗穗,你又在朋友圈曬你家閃電了。」
「誰讓我們家閃電太美了呢。」
「閃電這顏值就算在布偶貓里也是頂級了吧。」
「那是。」
閃電、布偶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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