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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52:17 作者: 夜蔓
    院子像是有人打掃過一般,沒有太多的雜糙。

    晨曦是在這裡出生的,她母親早產,當時情況特別急,是她外婆親手給接生的。她的母親生完她之後,就大出血,終於還是沒有保住性命。

    她在這裡一直生活了七年,直到她外婆去世。

    屋子的擺設還是和以前一樣,晨曦把窗戶全都打開來,房子因為長時間沒有人居住,有一股子霉氣。

    她把櫥櫃裡的被子通通拿出來曬在院子裡。

    等到她忙完了一切之後,她就把躺椅搬到院子裡,她自得的睡在那兒。耳邊不時傳來雞鳴犬吠聲。

    晨曦就這樣睡著了。她又做了一個夢。

    一個男孩掉在水裡,大喊著「救命」「救命」當她伸出手去拉他時,她自己也被扯掉了河裡。河水淹沒過她的頭頂,她感到陣陣窒悶,胸口像是喘不過氣來。

    伴著小腿一陣糾結的抽搐,晨曦從睡夢中醒來。她痴痴地望著天際,陽光已經不似中午那端熾烈。

    晨曦怔神間,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響。

    「誰?」她有些納悶地問道。

    木門輕輕一推,走進來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婦人胖乎乎的,「你是?」她詫異的問道。

    「我是溫老太的外孫女。您是?」晨曦問道。

    婦人恍然大悟,「喔喔,是老太太的孫女啊。我剛路過,發現門沒有關緊,就過來看看。」婦人走進來,目光鎖著晨曦的臉,「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

    婦人笑了笑,「你離開朋家的時候,才這麼高。」她比劃了下,「怎麼突然回來了呢?」

    晨曦抿了抿嘴角,「好多年沒有回來了,突然就想回來看看。」

    婦人點點頭,「我是村頭那家的,你記得嗎,我家有條河,你小時候去那玩的。」

    晨曦眯了眯眼,她點了點頭。她在朋家度過的最後一個夏天,在那條河學會了游泳。

    婦人掃了眼院子,微微嘆了口氣。

    晨曦轉了轉眼,「請問平時這件屋子有人來嗎?」

    婦人微微一愣,「怎麼這麼問?」

    「我見這裡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廚房裡還有米,看樣子該是有人來住過。

    婦人臉色一愣,「這裡常常有學生過來採風,有時候會在這裡住一兩晚上。我回家去給你拿新的被子來吧。」

    晨曦微微蹙了蹙眉,「謝謝您了。」

    「沒事,你外婆當年也沒少幫助我們的。」

    第二天下午,晨曦上山。外婆和媽媽都在這座山頭的最東邊。滿山的雜糙,她走了一個多小時,才達到。

    外婆和媽媽的墓地緊靠著,一種無法言語的孤寂與蕭條。

    晨曦望著墓碑上的字,她的外婆溫沁蘭,她的母親溫馨。最後,彼此只有母女想靠著。

    晨曦一直跪在墓碑前,她把這些年發生的事一一不漏的都告訴了她們,心酸的,開心的,她輕輕的說著,仿佛讓一切就此歸去一般。

    還有那句,「媽媽,你到底喜歡徐和平什麼?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來看過你,如果不是我的存在,或許他根本就忘了你的存在了。」

    值得嗎?

    她喃喃的說著。

    晨曦在山上呆了半天,才獨自下山來。

    回到家的時候,她發現家門口停著一輛越野車。她的腳步一頓,幾乎沒有力氣邁進去。

    「回來了。」許久之後,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晨曦感到一股血液從腳底直衝到頭頂。陳湛北越到她的前方,「一點規矩都沒有,想走就走。」他的聲音沉沉的,透著幾分威嚴。

    晨曦鼻尖一片酸澀,她低著頭。陳湛北原本滿臉的冷色看到她這樣也漸漸柔和了幾分,他無奈的抬起手定定她的額角,「什麼時候學會這招了!回去看我怎麼罰你!」

    晨曦咬著唇,「你管我!」這話說的卻是一點氣勢都沒有,倒是多了幾分小女兒家的嬌氣。

    陳湛北嘆了口氣,拿出手帕,輕輕擦了擦她鼻尖的灰塵,「我不管你,管誰!」他淡淡的說著,「上車吧。」

    他自然攬著她的肩頭。

    等車開車之後,晨曦才恍然大悟,「我的東西----」

    陳湛北閉著眼坐在他的身邊。晨曦直起身子望了他一眼,見他沒有搭理她的打算,她蔫蔫的坐回去。

    秦州開著車,這時候卻說道,「東西都在後備箱裡。部長上午在隔壁縣考察,得了空飯也沒吃就趕過來了。」

    陳湛北輕咳了一聲,車裡又恢復了安靜。

    晨曦絞著車,歪過臉細細的打量著他,他的眼下泛著淡淡的青色,看的出來他該是沒有休息好。

    晨曦毫無顧忌的盯著他的臉,他的下巴處隱隱可見幾根鬍渣。她默然想起小時候,徐和平偶爾高興,總會用鬍渣故意渣暖曦,逗得徐暖曦咯咯直笑。

    「晨曦,你這麼盯著我看,我也會不好意思的。」陳湛北驀地睜開眼,一時間四目相對,晨曦囧的趕緊轉開眼。

    她瞅著窗外的風景。這彎彎曲曲的路,虧得秦州車技好,不然根本就很難開進來。

    忽然間,她的手背一片溫熱,陳湛北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等下次有時間我再陪你過來住一段時間。」

    晨曦的心裡忽然之間湧出一股暖意。

    一路上,陳湛北都沒有放開她的手,直到下車時。晨曦待看清地點時,她詫異的不知所措,連說話都打了舌頭,「怎麼----怎麼來這裡?」

    陳湛北忽而一笑,「笨蛋,當然是來結婚的。」

    晨曦定在那兒,雙腿和灌了鉛一般沉重。

    陳湛北即使決了心,自然不會容她退縮了,他伸出手,「還是要我親手抱著你進去?」

    晨曦慌亂的搖著頭,她睜大著眼睛望著他,眼底滿是懷疑,「你在逗我玩是不是?」

    陳湛北忽而一笑,「真是傻了。」他捏了捏她的耳垂,「傻妞,下車吧。」

    等到她拿著那本結婚證時晨曦都恍惚的感覺自己是在做夢一般,她結婚了,還是和陳湛北。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他們之間就像飛鳥和魚一般的距離。

    陳湛北已經和民政局這邊打好了招呼,他們在一間會議室辦的手續。

    「真是麻煩你了,周末還特地請你過來。」周鵬擺擺手,「回頭請我喝杯酒。」

    「一定的。」陳湛北滿臉容光,眸光寵溺地望著晨曦,「快謝謝人家。」

    晨曦雙頰一片緋紅,聲音嗡嗡的,「謝謝伯伯。」

    這一稱呼,周鵬倒是樂了,「弟妹,這麼叫我,我真是不敢當了。」

    晨曦對他這一稱呼,越發的羞愧了。

    陳湛北拉過她的手,親昵的捏了捏,「好了,我們先回去了。」

    兩人走出來的手,晨曦還傻愣愣的,陳湛北輕笑著,「晨曦,證也領了,醜媳婦也該去見見公公婆婆了。」

    晨曦乍一聽到這句話,頓時就清醒了過來,她這是幹了這麼事兒啊。兜兜轉轉的一圈下來,她怎麼又轉回來了。

    她的兩道秀美緊緊的擰著,一臉的糾結,想了會兒才說道,「能不能過兩天?」

    陳湛北望著她,沒說話。

    晨曦小聲的語氣不確定地問道,「可不可以明天再去?」

    陳湛北輕輕撫了撫她的髮絲,「好,明晚我陪你回去。那麼現在我們去解決晚餐了。」他的笑意已經直達眉梢。

    晨曦從來沒有見到他這樣放肆的笑意,讓人不自覺的沉淪。

    作者有話要說:昏了,就婚了。走到這一步不容易,但是故事還在繼續~~~這本真的不虐啊~~~

    ☆、20

    第一次的婚姻是她強求而來,短短的幾個月,她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到最後就如鏡中花水中月一般依舊守不住。可這一次呢?晨曦雙臂抱著頭,整個人仿若走在鋼絲上,她不敢相信,這一切是否是真的。

    她真的和陳湛北結婚了?

    那個人,她一直稱呼他為「小舅」的男人。

    她糾結的「嗷嗷」地叫了幾聲。

    陳湛北洗好了澡,輕聲走過來,看到她伏在那兒,不時的搖頭抓狂,心裡有幾分好笑,卻佯裝沉聲說道,「先去洗澡。」

    晨曦身子一僵,她僵僵的站起來,眸光淺淺的望著他。

    陳湛北換上了淺色的睡衣,少了幾分鋒利,多了幾分柔和,他坐在沙發上,隨意拿過一邊的書。

    晨曦見他沒有再看向自己,兀自走到衛生間。

    她對著鏡子,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小聲的說道,「讓你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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