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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額頭被子彈洞穿的感覺似乎還在，折夢白躺在僅夠一人睡的小床上，四仰八叉，身體擺成一個大字，旁邊的牆壁上貼著蕾姆的海報。

    身旁是與人登高的蕾姆抱枕。

    他回來了。

    他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痛感清晰地傳到他的大腦……所以這不是做夢，他真的回來了。

    「臭小子，還不起來吃飯，粘床上了！」從樓下傳來他老媽的怒吼。

    「來了來了。」他歡喜地蹦起來，眼淚像承受不住重力，掉落了下來，噼里啪啦地掉在床單上。

    他抬手抹了把眼淚，可怎麼都擦不乾淨，手背被弄得濕漉漉的。

    「叫你起來不起來，欠揍是不是？」門一下被推開，周建芬扯著大嗓門喊，看見自家兒子都快哭成球了，她愣在了原地。

    「你不會闖啥禍了吧？」她半晌後道。

    折夢白沒回答她，朝她撲了過來，一把抱住她，哽咽聲不止：「媽，我好想你。」

    「你絕對闖禍了，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周建芬知道自己兒子什麼德行，打小就上房揭瓦，惹貓逗狗，小時候在農村逗狗被村裡的狗追得滿山跑，嚇得哭聲都震山了。

    總結起來就是六個字——又能作又怕事。

    「我沒闖禍，我在你心裡是那樣的人嘛，我就是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折夢白抱著自己老媽撒嬌。

    「起開，別膈應人。」周建芬一把推開自己兒子。

    這麼熱的天，還一身汗，貼那麼近幹什麼，往她身上蹭汗嘛。

    「起來就下樓吃飯。」周建芬說著轉身出了折夢白的臥室，下樓去了。

    「誒，好。」折夢白格外乖巧。

    回到現實世界的第一天，折夢白興奮地甚至沒睡著覺，可能也是怕睡一覺再穿一把，那他就悲催了。

    過了幾天，那股興奮勁和恐懼就淡了。

    他睡得著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太陽曬屁股，然後吃個早飯，躺床上玩遊戲，一玩就是一天，大半夜的時候屋裡燈還亮著，周建芬說了好幾次，總算是關了燈，卻是躲進了被窩裡玩。

    不止能睡能玩了，飯量也見漲了，幾天功夫兒感覺肚子上的肉都多了。

    就是變得有點挑食了。

    他不吃茶葉蛋了。

    有天早上他自己拿了一個茶葉蛋，剝著剝著，把雞蛋剝破了，氣得他把茶葉蛋扔了出去，再也不吃了，周建芬說他作妖，差點沒拿起掃帚揍他。

    折父最近總把我兒子變懂事了，變沉穩了掛在嘴邊，因為折夢白最近沒有出去惹禍，在老父親眼裡就是懂事了，每次他一說，周建芬就瞪他一眼。

    飯桌上，周建芬做了兒子最喜歡的糖醋排骨。

    折夢白吃得滿嘴都是油。

    「你最近是不是失戀了？」周建芬忽然道，「突然變得話少了，我還有點不適應。」

    折夢白伸出去夾排骨的筷子頓在空中，他笑道：「我就沒戀過，失什麼戀啊。」

    他說完夾了一塊排骨放進自己碗裡。

    「也畢業了，可以談戀愛了。」折父插了句嘴。

    「我倒是想戀一戀，誰看得上我啊。」折夢白很有自知之明道。

    周建芬看了自己兒子一眼，這樣貌完美遺傳了自己的優良基因，折夢白確實長得很像自己母親，他母親年輕時是村里出了名的大美人，要不是他父親長得高又有錢，還有個在城裡做生意的爹，可能就搶不過來上門提親的其他人了。

    可是他的性格卻完全沒隨周建芬，也沒隨自家老爹的溫和性子，反而被自家二叔帶的混不吝的。

    小的時候，這種調皮搗蛋喜歡耍滑頭的性格，配上奶聲奶氣的聲音，和粉嘟嘟的小臉，倒是挺靈動可愛的。

    但長大了，就越看越覺得這人嘴賤，手也欠。

    賤里賤氣的樣子著實不討女孩子喜歡，況且他還不喜歡往女孩子堆里擠，抱著遊戲機和手機比誰都親。

    高中的時候，別人家父母擔心自己家孩子談戀愛，折夢白的父母也擔心過，周建芬性子直，直接就問出口了。

    「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當時周建芬問。

    「有啊。」

    「叫什麼名字？」

    「蕾姆。」

    聽這名，還是個外國人？周建芬想著問出了口：「你們學校還有外國小姑娘呢？我怎麼沒見著？」

    「媽，蕾姆是個動漫人物。」折夢白解釋道。

    他剛解釋完，他媽就拎起了他家大掃帚，追著他滿屋子跑。

    周建芬忍不住扶額，就他家兒子這樣真能找到對象嗎，除了臉，一無是處，這不是禍害人小姑娘嗎。

    折夢白不知道自家老媽在愁些什麼，他刻意避開了自己話變少的事。

    他只是越發不想說話了。

    但人不可能突然間就從一個話癆變成一個不想說話的人，必然有其原因，他不知道怎麼去解釋這個原因。

    吃完飯，他回了房間，拿起了手機。

    打開遊戲。

    突然他又覺得沒意思了，把手機扔到一邊，他仰著頭，脖子像天鵝抻頸般伸展。

    像噩夢一般的經歷，如今倒真像做了場噩夢。

    他都有些分辨不清那是一場夢還是他親身經歷過。

    折夢白在家躺了一個多月，然後便在父母的送別下上了去北京的高鐵，路程不遠，甚至不足以讓他睡一覺，就已到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