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頁

    可偏偏為了顧晴兒，他把底牌亮了出來。

    「墨小姐不也一樣？我竟不知你想殺的不止我和林凡，就是不知道她與你有何仇怨，讓你如此。」折夢白眼睛微眯，殺意在眸中醞釀。

    墨菲看著他充滿殺意的眼睛，「你是為了顧晴兒？」

    「她現在在醫院，被吊著命，隨時可能會死。」折夢白的聲音淡然無味，但眼神卻越發狠戾，手指時不時在手槍上輕扣，「你不該動她，動她，我會很生氣。」

    綁住墨菲的繩索倏地斷裂，她將指間藏著的刀片扔掉，扯開身上纏繞的繩子，然後站起身拉開外套拉鎖，一把敞開自己外套的左半邊，露出外套下隱藏的東西——捆在她身上的炸彈，另一隻手摸進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個打火機。

    點著火，火苗搖曳，幾乎就要燒到引燃線，「現在你還要殺我嗎？」

    折夢白笑罵：「媽的，陰我。」

    墨菲以為折夢白在罵她，可折夢白又一副好似完全沒搭理她的模樣，令她不禁懷疑。

    她的懷疑是對的，折夢白沒在罵她，他在罵鶴瀾，就算外套厚實，表面上看不出來裡面藏了什麼，可以這陰逼的能力，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綁來的人身上捆炸藥，指間藏刀片，只是這傢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快要完成了他的三個要求，所以撿起了被威脅時的不爽，打算陰他一把。

    「殺了我，我們就得一起死在這。」墨菲企圖用話語引起折夢白的注意。

    「你點吧。」折夢白不在乎地把玩著手裡的槍。

    「我以為你經歷了那麼多次循環，會變得聰明一點。」墨菲說。

    折夢白深靠進沙發背，後背微微陷進去，他神色懨懨，舉頭投足間皆是慵懶之意，當真一副滿不在乎到提不起興致的樣子。

    「為了一個女人，舍了命，丟掉好不容易掙來的生機，這可是筆不划算的買賣。」墨菲繼續道，「不如放下恩怨，和我聯手，我們本就是最應該並肩站在一起的人，我們同樣被人支配著人生，同樣拼命地想反抗，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我最理解彼此……」

    「你理解我？哈哈哈，你死過嗎？」折夢白沒忍住大笑出聲。

    「……」墨菲沉默了。

    她死過，可那和折夢白的死不一樣。

    因為死的只是個沒有自我意識的提線木偶，而木偶能有什麼感覺，不過是知道那很疼而已，所以她只是記得她死過，至於死亡的疼痛，她僅能從記憶里知道，卻又無法真的感受到。

    就像看到電影裡的人受傷，有一瞬間好似傷口出現在了自己身上，隱隱能感覺到疼，但那種想像出來的疼怎麼能和現實中真劃出一道口子的疼相提並論。

    相比之下，那簡直不值一提。

    「你都沒真的死過，怎麼理解我？」折夢白垂著眼皮，狹長的眼睫遮擋，令人瞧不見他的眼神，「你知道怎麼死最疼嗎？」

    不等墨菲回答，他道：「被火活活燒死是最疼的，你本可以被濃煙嗆死，那樣好受很多，可你不甘心，你躲著煙，把身體壓低，拼盡一切努力地讓自己可以多呼吸一點空氣，然後撐到火蔓延到你的身上，燒灼著你的皮肉，焦糊味會令你作惡，疼痛會讓你連呼救聲都發不出來，你會疼得痙攣想吐。」

    「只是表麵皮肉被燒是不會死的，直到內臟也被灼燒，你會逐漸疼到沒有感覺，因為你的大腦怕你活活疼死，可你的大腦在高溫下也撐不了多久，於是你只有那麼一會兒可以不疼，然後便是更加劇烈的疼痛襲來，大多時候你不是被燒死的，是被活活疼死的……」折夢白忽然沉默了。

    半晌後，他才呢喃了一句：「……我一開始只是想活著。」

    他自顧自說完，站起了身，笑了一聲，笑聲很輕，透著滲人的瘋狂。

    「……墨菲，我從來都不聰明，也不擅長變得聰明，我更擅長同歸於盡。」折夢白走到他方才拿酒的酒櫃前，一腳踹倒了酒櫃。

    接著是第二個酒櫃。

    這大廳里一共擺放了七個酒櫃，左邊三個，右邊四個，整整七個酒櫃都被他踹倒了，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酒瓶破碎，酒水灑了一地。

    液體還在不斷地蔓延，一直延伸到兩人的腳下。

    第52章

    「點火啊。」

    墨菲拿著打火機的手在微微顫抖。

    「怕死？」折夢白一下點中了她的心思。

    墨菲不言，緊咬著牙，怕恐懼泄出口。

    「我也怕死。」折夢白說，「我曾經跪著求著，只是想活下去，我都覺得當時的自己像條狗一樣，沒尊嚴沒骨氣，真他媽的令人鄙視。」

    墨菲知道。

    她記得。

    「我討好你的時候，你是不是也這麼覺得？」折夢白問「這傢伙像狗一樣，真讓人瞧不起，是不是？」

    是，墨菲在心裡回答。

    可比之這，她記得更清楚的是，在公司新品發布會上，他們站在台下，站在眾多鏡頭外的地方。

    折夢白對她說：「現在台上誇誇其談的人不應該是他，而是你才對。」

    「能為林凡做一點事，我很開心。」她當時說。

    「那你努力了這麼久算什麼，不要跟我說你努力的成果就是得到了一個男人的青睞，那會讓我感覺你很廉價。」折夢白一臉鄙夷，「小姐姐，男人不能算進成果里的，因為成果是好東西，男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