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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27:27 作者: 不甜茶
    同樣的,李默燃這幾天也不好受,他被關在跟監獄一樣的房間裡,除了三個手都伸不進去的通風口,這間房間幾乎被厚重的鋼板覆蓋了,入口處更是焊的結實,只有一個像密碼輸入端一樣的東西,甚至連門怎麼開的都不知道。

    「林凡」把他鎖在了這裡,他和「林凡」像身體裡存在的兩種人格,不分晝夜地爭奪著身體的掌控權,只要有一絲鬆懈就被對方趁虛而入,而他現在的處境就是他那一絲鬆懈後被人趁虛而入的後果。

    「林凡」掌控身體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們關在這裡,重新奪回掌控權的他並沒有「林凡」掌控身體時的記憶,最後只能守著一個輸了無數次仍然顯示密碼錯誤的輸入端,被困在這裡。

    以前「林凡」掌控身體後,其行蹤行事要麼尚且有跡可尋,要麼他已經掉進過他挖的坑裡,由此推斷出來了,但這次不一樣,沒有痕跡,坑挖在哪也不知道,他對「林凡」在他無法感知這個世界的時候做了多少事一無所知,可能走一步便是一個坑。

    這種未知,和一切不受掌控的感覺令他憤怒,他狠狠一拳打在牆壁上,這具身體脆弱,這一計重擊沒能撼動鋼板分毫,只破了手上的皮肉。

    可惡,「林凡」還把他僅剩的力量給差不多用空了。

    他現在真的幾乎與一個人類無異了。

    第43章

    「林凡」感覺自己像被無數絲線纏住,不停地被拽著往下沉。

    身體很沉,拉他下沉的線也不容他掙扎,掙扎一下,便會被細線劃破皮肉,再動便會被割裂手臂。

    他好疼,好累。

    疼痛和疲倦會讓人產生退意,耳邊時刻有一個聲音在誘惑他:疼就不要動了,累就不要掙扎了。

    忽然他聽見有人嘰嘰喳喳的在說著什麼,聽不太清,那聲音輕而易舉地壓過了誘惑著他的聲音。

    男人熟悉的聲線來自記憶深處。

    埋在深處的一絲一縷的記憶像帶刺的藤蔓纏著他的靈魂,一收緊就疼得厲害,疼痛使他的靈魂頻頻戰慄。

    「以後我就是你小弟,為你鞍前馬後,你上車我遞凳,你跳樓我帶傘。」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上車為什麼要凳子?我又為什麼要跳樓?

    男人說的他完全聽不懂,但他還是懂了一點——這人想跟著他。

    一個世家的少爺為什麼要跟他這種沒權沒勢的人,當時出現在他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人不懷好意。

    他那時不知為何對摺夢白總是心懷一絲警惕和懷疑,以至於後來折夢白在眾人面前百般解釋,他都覺得是種狡辯。

    他不信他,其他人也不信他。

    折夢白在死前都在說:真的不是我。

    折夢白死後依舊沒人信他的話,只覺得一切告一段落,再沒人想起折夢白。

    只有對一切一無所知的顧晴兒會偶爾去給折夢白掃墓,會不經意地在眾人面前提起折夢白,但關於折夢白的話題永遠在提出之際便結束。

    折夢白像是一個禁忌般的存在。

    他好像註定該被忘記。

    他也漸漸忘了他。

    直到顧晴兒抓著他的袖子,聲音控訴,「你也忘了他嘛,他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可以把他忘了,你對所有人都可以寬容,為什麼偏偏對他那麼嚴苛,即使他做錯了事,你們也不至於這麼對他吧,他為你擋槍為你差點死了,難道這些不足以抵他的過嘛,不足以讓你們放他一命嘛。」

    好像有什麼東西被這句話撬開了一絲裂縫,他恍惚了,甚至沒有去在意顧晴兒是怎麼知道折夢白死亡的真相的。

    他突然朝墓地狂奔,路上坎坷,道路被突如其來的泥石流沖刷,所有通往墓地的路全部堵死,他的雙腿深陷進泥里,幾乎要拔不出來,他手腳並用爬到折夢白墓前的時候,全身已經被泥裹了一身,連臉上都沒能倖免,他狼狽地來到折夢白的黑白照片前,無論是折夢白的葬禮還是墓都是為了不讓顧晴兒傷心隱瞞真相才安排的,所以沒有人精心細節,連墓碑上的相片都是在折夢白死後拍的,照片裡的人閉著眼,一臉的死氣。

    為什麼一開始就對他心存偏見,為什麼無論他做什麼都無法完全信任他,為什麼總是忽視他的好?

    一個個問題像錘子一樣敲擊著他,似乎想把心裡的那道裂縫砸得更大些。

    他在墓地坐了整整一夜,回去後便瘋狂地調查曾經被板上釘釘的真相。

    他開始懷疑。

    也許真相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也許他們都錯殺了折夢白。

    過程並不順利,每次找到線索,線索就會中途斷掉,這讓他更加懷疑曾經的所謂真相是有人為了殺折夢白而布下的局。

    他開始總是想起折夢白,這人好像一直對他有種刻意的討好,那種刻意讓他的臉上寫滿了算計,當真令人討厭,其他的就想不起來什麼了,他越努力地去想,那張面孔越淡化的厲害,似乎有人在將他從他的腦子裡抹去一樣,把他的好都抹的乾淨,只剩下令人討厭的部分。

    他越發不想出門,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遍遍用鉛筆描摹出折夢白的模樣,可卻畫不出一張完整的。

    他幾乎忘了折夢白長什麼樣子了。

    他的記憶力明明很好的。

    他鑽了牛角尖,不吃不喝,就為畫出一副畫來,手上沒有一天是乾淨的,手指被鉛筆芯蹭的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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