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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50:34 作者: 夜蔓
嘉余走進工作室,就看到兩人相擁的畫面。他微微停下腳步。
周橋看到了他,「林硯,有人來了。」
林硯快速地擦擦眼角,「嘉余----」聲音沙啞。
九月天,嘉余還穿著白色翻領的t恤,配著一條咖啡色的休閒褲,打扮很悠閒,卻讓人感到非常的舒服。
這是周橋第一次見嘉余,大概是久聞其名的關係,她對他真的太熟了,好像老朋友一般。周橋盈盈地看著他,那一刻她突然好像感覺到了,心臟撲通撲通跳動地聲音。
她不自覺地想起了,林硯說的關於他的事。哪裡老沉了,明明就是個溫潤青年嗎。
嘉余目光稍稍停駐在她的身上,他微微一笑,禮貌地點了下頭。
周橋的大腦猛然蹦出一句話:你微微地對我笑著,不同我說什麼,而我覺得,為了這個我已等待久了。
就是這種感覺,像電流穿過。
好像有一個叫愛情的東西砸向了她。
周橋連忙站好,拉了拉林硯,輕輕低語道,「介紹一下。」
林硯這才想起來,「嘉余,這是我舍友周橋。」
「你好,林硯平時麻煩你照顧了。」嘉余儼然把自己當成了林硯的哥哥。
周橋淺笑,「哪裡,小石頭很可愛。」她望著他,眼底熠熠生輝。
嘉余啊嘉余,為什麼這麼遲我們才見面,周橋心裡後悔萬分。
過了一會兒,路景凡回來,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嘉余,「走吧。」
周橋拉著林硯的手,欲言又止,「等你回來再說的。」她悄悄地看了一眼嘉余,見他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兒,有些失落。
三人一起出發去了高鐵站,嘉余和林硯各有心事,一路上大家都沒怎麼說話。三人的位置連在一起,林硯坐中間,總覺得氣氛怪怪的。
嘉余繃著臉,林硯的很多事他確實不知道,比如她竟然都開了工作室。「工作室什麼時候開的?」
林硯側頭看著他,「前年三月份。」
嘉余落落一笑,抬頭撫了撫太陽穴,「你總說有些事我不告訴你,你何嘗不是呢?」
罷了罷了。
他們之間總隔著什麼的,像有一道無形的鴻溝存在著,無論嘉余怎麼做,都跨不過去。
他往前一步,她就後退一步。
這兩年多來,明明同在一所城市,可是他們見面真的是屈指可數。
車到站了,路景凡先站起來,一一拿到包。嘉余接過來時,四目相對,一時間他心裡百轉千回。
「現在人多,我們稍微等等。」路景凡說道。
嘉余抿了一下唇角,「出現後,家裡會有人來接我們。」
路景凡什麼人,自然聽出了嘉余的語氣,明顯有些異樣。
林家司機來接站,大家直奔醫院。
林硯一路上掌心都在冒汗,神色不安。一別兩年,她不知道一會該怎麼面對他們了。
路景凡拍拍她的手,「忘了我說過的話嗎。」
既來之則安之。
林硯深深吸了一口氣,「還好,師兄你陪著我。」不然她該怎麼面對,林家人,陳家人……
嘉余撇著臉看著窗外依舊綠意盎然的梧桐樹,眸光里一閃而逝的哀傷。
到了醫院,林硯只覺得雙腿越來越沉。
林家發現孩子抱錯後,當時以體檢為由帶她到醫院抽血。後來,真相爆發,林硯內心對醫院就充滿了排斥感。
一路兜兜轉轉到了病房。
嘉余走在最前面,他停下腳步,回頭望著他們。「進去吧----」
林硯咬著牙,抬眼看著路景凡,眼底充滿了渴求。
路景凡安慰道,「我在外面等你。」
「嗯。」
推開那扇門,屋子裡人正在低聲交談著,突然看到他們,話語戛然而止。
「嘉余!」
「硯硯----」
乾淨的病房裡,林母坐在床上,手上還在掛點滴。一旁的沙發上,坐著陳家老太太,陳父陳母陪在她的左右。
氣氛突然之間就變了。
林硯勾了勾嘴角,「媽媽----」她輕聲喊道。
林母拍拍床邊,「快到我這裡來,硯硯長高了,變得越來越漂亮了,頭髮也剪短了啊,我都快不認識了。」
林硯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媽媽----」
「好,好,我沒事。」林母拉著她的手,「你和嘉余回來我就開心了。」她彎著笑容,臉上暗淡,整個人也比以前瘦了許多。
陳家奶奶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林母拍拍林硯的手,「快去喊你奶奶----」
林硯抬手擦著眼淚,微微轉過身,大腦一陣眩暈。「奶奶----」她頓一下,看著陳父陳母,她的親生的父母,卻如同陌生人一般,「爸媽----」
「哼!」老太太厲聲道,「兩年無聲無息,一點規矩都不懂。」
陳母立馬開口,「媽,硯硯學習忙。」
「忙?嘉余不忙嗎?嘉余忙著比賽,還有實驗室的工作,可我們嘉余可是每年都回來看我們的。」老太太那雙布滿皺紋的雙眼冷冷地看著林硯,「你們以後可要好好給她上上規矩。」
林硯抿著唇角,直直地看著她,好像看陌生人一般,她的心被扎了一針又一針,疼痛已經感覺不到了,這兩年被漠視,她都忍了。
「奶奶----」嘉余突然上前,拉著了老太太的手,只是他已經無法阻止了。
「奶奶----」林硯輕輕一笑,笑容無力,「這幾年你們有把我當過陳家的人嗎?」
老太太憤怒地睜大了眼,「你還頂嘴!」
林硯慘澹地勾了勾嘴角,「我不知道,陳家到底把我當什麼?這三年來,你們給我發過幾個電話?我生病時你們又在哪?我比賽失利時你們又在哪?」
她從來不說,可是她也是個正常的人,她也會痛,會難受,會想爸爸媽媽。可他們在哪?
☆、第三十六章
如今林硯不得不相信命。她想起了,林家人以前剛剛當做笑話的事。
小時候林家人去外地旅遊,爬山過程中,時不時地有挑山工路過。,肩挑著幾十斤的物品,滿頭大汗。當時他們都在休息,林母心善,讓林硯給那位挑山工遞了一瓶水。
「伯伯,請喝水。」當時的林硯才六歲,和林父林母一起爬山。小小孩童爬山,一路都有遊客打量她。
「謝謝。」那位挑山工看著她,彎起了眉眼,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林硯彎著漂亮的眼睛回到了林母的身邊。
正好當時有位道士也在路邊休息,這時候他突然開口道,「小姑娘今年幾歲了?」
林母看著道士,回道,「再過三個月,滿六歲了。」
道士又問道,「叫什麼名字?」
「林硯,雙木林,硯台的硯。」
道士打量著林硯,又看向前方,雲霧繚繞,似仙界一般,好半晌他才開口道,「林硯,硯,也稱硯台,質地堅實,因而能流傳百年。是個好名字,將來必有一番大作為,只是----」
「師傅,只是怎麼樣?」林母緊張起來。
道士喟嘆道,「天機不可泄露。」抬首摸了摸林硯的發頂,「人生有得有失,得失一念之間,看開看開。」
「師傅請留步----」
道士隨即繼續往上走去。不一會兒,那個身影便消失在人群里,再也找尋不到。
林家人也從來沒有當回事,偶爾也就當個笑話說說,不過人總是喜歡撿好的說,比如,他們都覺得林硯將來會會一番作為。
不過現在大家肯定都忘了。
現在想想,那道士說的就是她的身世吧。
房間裡很安靜。
誰也沒有想到林硯會撕開這一面,陳家人面色尷尬不已,他們在逃避,以為不見林硯,有些事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一樣,久而久之更加沒有臉面見林硯。
老太太突然捂住胸口,「哎呦呦----我不行了----」老人頭一仰,暈倒在沙發上。
「媽----」陳父臉色一變,「嘉余快去叫醫生。」
病房裡又變得緊張起來。醫生護士趕過來,連忙對老太太進行急救。老太太又被轉移到別的病房。
林硯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她孤零零地站在那兒,好像進入了一部無聲電影中,什麼聲音都中斷了。
林媽媽拔了點滴也過去看老太太了,林硯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雙手捂住臉。過了好久,有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