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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48:39 作者: 黯香
    「恩。」雲慕音乖乖將小臉窩在他懷裡,小手摟緊他的腰,「辰軒……」

    「恩?」

    「你有沒有想過和我結婚?」

    結婚?冷辰軒撫摸她髮絲的大掌停下來,眸子重新望向夜空。那最亮的兩顆星星,很像某個女子的眼睛,乾淨、璀璨。

    他放開懷中的雲慕音,想起他的小女人一身大紅禮服,鮮艷得猶如一朵安靜的曼珠沙華,在宴會廳含苞待放。

    而他,剛剛在福克斯面前承諾要娶她,照顧她。

    娶她,照顧她,是他心甘情願,不是為奶奶所逼。

    可是現在,他的懷裡抱著另一個女人。

    「辰軒?」雲慕音搖了搖他的手肘,等著他的答案。

    「慕音。」他深邃的眸子裡瞬息有了掙扎:「我……」

    「怎麼了,辰軒?」

    「我……等段時間再說好嗎?」這個時候,他才終於認識到時間的無情。如果是五年前的那個雨夜,如果他和慕音之間沒有發生這樣的事,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向她求婚,也許現在,他們已經結婚了。

    可是現在,有了另一個女子橫在他們中間。那個女子是他的契約代孕母體,雖然他大可以遵照契約,讓她生下他的孩子後拿錢走人,讓彼此不再糾纏。但是,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對她做出了承諾。

    一個相守一生的承諾,一個心甘情願的承諾。

    「慕音,我現在去洗澡,你先去睡,時間不早了。」不忍心再看雲慕音失望的臉,他疾步走回屋子。他不能告訴這個他曾經深愛的女子,剛才不肯碰她,是因為他總是在關鍵時刻想起另一個女人。

    雲慕音則是站在原地,一張特意妝扮過的小臉瞬息暗淡無光。她摸摸自己的臉頰,大眼微眯,該死的,難道她真的輸了嗎?

    ……

    阡雪在那布滿松木清香的大床上睡了一夜,翌日轉醒,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裡是哪裡?桌、櫃、幾、沙發,幾乎全變了模樣,甚至連身上蓋的被窩也變了顏色。她記得她的床頭有掛一幅少女油畫的,那是她每天睜眼就看到的純淨笑顏。

    可是現在,淡色牆壁上空空如也。房裡的空氣,竟也是沉得穿不過氣的。

    她眨了眨酸澀的雙眼,坐起身子來。當看到床頭柜上,相框裡冷辰軒那張笑臉,她迷濛的心被狠狠電擊。

    天!她搬家了!而且還是搬進了冷辰軒在冷宅的房間!昨天她還躲在被窩裡哭呢!

    這到底是種怎樣的狀況?

    「夫人,您醒了嗎?」黃嫂的聲音適時在門外響起,隨後房門被扭開,一臉笑眯眯的婦人走進來。

    「看樣子是剛剛醒,快點起來洗刷吧,老太太他們還在樓下等著用早餐呢。」

    冷老太太?

    阡雪的頭更疼了,住在這裡,肯定是要天天面對那張冷臉的。而且這裡規矩眾多,食不言,寢不語,吃飯還要隨叫隨到,一點自由也沒有。

    罷,既來之先安之。等找到機會,再搬出去,現在先起床。

    「……」她對旁邊的黃嫂笑了笑,從暖和的被窩裡爬出來。這一動,才發現整個身子都是酸痛的,特別是脖子,連低頭都疼。

    完蛋,這是昨晚總是蜷著身子,保持同一睡姿的後果。

    黃嫂自是也把她的憔悴收進眼裡,利索收拾床鋪,邊道:「睡幾天睡習慣了就好,夫人怕是認床的人,不太習慣環境的突然改變……」

    阡雪梳頭的動作一頓,視線落在那個紫色戒指小盒上。

    黃嫂不能明白,她昨晚的失眠,是因為這個房間的男主人的。想到這裡,心頭又煩亂起來,夾雜微微的痛。

    遂匆匆洗刷,換了簡單大方的格子裙,逃出房間。

    冷家人都很奇怪的,除了用餐時間能同坐一桌,其他時間都是各做各的,甚至連話都不說。自然,整個冷宅也是冷清清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獨裁老太太在的緣故。

    吃過早餐,剛剛和她認識的冷辰皓拿著相機急匆匆出門采景去了;名為「薌蘭」的中年美婦,也就是冷允拓的媽,圍繞在冷老太太身邊端茶送水、噓寒問暖,卻被老太太一個厭惡的眼神,嚇得不敢再吱聲;冷老爺自是忙著外出見客人和朋友……卻獨獨沒有見到那個冷允拓。

    冷冰冰的客廳,冷冰冰的家,阡雪看著,決定出去曬太陽。

    走到門口,卻被陳嫂叫住了。陳嫂先是叫了她一聲「大少奶奶」,而後想說不敢說的看著一臉迷惑的她。

    她為陳嫂的稱謂,蹙了蹙眉。這聲「大少奶奶」對她而言,是很諷刺的,不是嗎?

    隨後用眼神詢問陳嫂,找她什麼事?

    陳嫂看了看四周,看到冷老太太上了二樓,才敢小聲問著阡雪:「大少奶奶,請問您的母親叫尹郁心嗎?」

    阡雪微微詫異,點頭。

    「難怪跟郁心長的如此像。」陳嫂自言自語起來,「剛開始看到大少奶奶,還以為是看到了郁心那丫頭呢。」

    想不到在這裡居然遇到了一個認識母親的人,這樣的話,她是不是能找到她的親生父親?阡雪拉了拉老婦人的衣袖,水眸里湧上更多的疑問,示意她為她解答。

    「郁心沒有跟少奶奶提起過她在冷家做下人的事嗎?郁心現在在哪裡?過的還好嗎?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好端端的,就那麼讓老太太趕了出去……」

    在冷家做下人?阡雪這下吃驚不小,母親還被老太太趕了出去?

    她再拉了拉陳嫂的衣袖,渴望得到更多的答案。

    「郁心她竟然沒有跟你提起過,可能是不想讓你知道一些事……」

    「陳嫂,你沒事做了嗎?在那嘀咕什麼呢?!」正說著,陡然從二樓傳來一聲厲喝,打斷她的話。陳嫂回頭,只見冷老太太冷著臉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望著這個方向,眸子裡全是怒火。

    「啊,老太太,我這就去做事。」年邁的老婦人,連忙戰戰兢兢逃開去做自己的事,生怕被那片怒火掃到。

    「你也不要以為被閔揚接進門,就可以真的做養尊處優的大少奶奶。還有我這把老骨頭在呢,想快活,你等下輩子吧。」冷冷瞥了眼角落處的陳嫂,鶴髮童顏的程秀合依舊不肯給阡雪好臉色,說話的語氣更是一次比一次毒辣。

    阡雪怔怔站在那裡,聽著老太太的話,不明白老太太為什麼對她如此恨之入骨。果真是因為她的母親嗎?她全身都冷起來。

    等老太太轉身離去,不再刻薄她,她走出大門,走進門外那片絢爛陽光里。

    陽光很暖,花兒很美,她的心卻很涼。她不知道上輩子是欠了他們冷家什麼了,竟然要在這世如此折磨她。一個冷辰軒不夠,還要加上個尖酸刻薄的老太太。

    她摘了一朵不起眼的小雛jú,放在鼻邊,嗅了嗅。好聞,淡淡的清香,不濃不膩。

    「不要動!」卻猛然有道不合時宜的怒吼從身後傳來,警告她不要再往前走一步。她嚇得將花兒掉在地上,沒有再動腳步,身子也沒動。

    隨之,一陣「噔噔」的腳步聲快步穿過她的身邊。只見上套深藍毛衣,下著休閒牛仔褲的冷允拓急匆匆走到她面前,竟是在她前方半米處彎腰撿起一塊暗紅色,上面密布白色斑點的小塊樹皮,輕輕放進掌心,模樣十分小心翼翼。

    阡雪望望前方,這才發現她的面前居然矗著一株高約十米,粗約五十厘米左右,樹幹呈現暗紅色,長著橢圓樹葉的參天大樹。這樹長在灌木叢林的周圍顯得格格不入,卻又在冷宅整片人工植下的樹林旁不顯突兀,倒像是領頭樹。

    冷允拓將樹皮撿起來,寶貝的放在掌心,冷冷盯著面前的阡雪:「如果你再往前一步,我辛辛苦苦刻下來的鐵樺樹皮就要被你毀於一旦了!」

    阡雪對他歉意笑了笑,很是無奈。是她的錯嗎?那么小一塊樹皮躺在地上,不說她沒有看到,就是看到了也不知道它是如此重要呀。

    她又有些想笑,她是從未看到一個大男人把一塊樹皮當寶貝的,特別是這個顯得有些粗獷野性的男人,竟然為了塊樹皮對她大吼大叫。

    「這塊樹皮有什麼用?」她試著用手語問他,笑臉相迎。

    男人盯著她的黑眸沉了沉,剛才的怒氣漸漸消散:「你不會說話?」

    阡雪大方的搖頭,告訴他她不會。原來這個男人現在才知道她不會說話,他們已經見過兩次面了不是嗎?

    她微微笑著,好奇的看向他掌心托著的那片樹皮,意外發現他的大掌竟然有道被匕首划過的傷口,還微微淌著血。

    「你流血了。」她指指他的傷口,猜測他是在用匕首刻割樹皮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因為她看到他的左手還握著一把銀色小巧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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