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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48:39 作者: 黯香
「請便。」許懷安大方一笑,走到落地窗前,望著外面。
「真是謝謝許少爺。」得到首肯,尹芻永這下不客氣了,大步走到酒櫃前,一把取出整瓶金黃液體,在沙發上坐了,大口大口的牛飲。
許懷安則是一直望著隔壁方向,對那群仍在大門外探頭探腦的記者皺了皺眉。
傍晚時分,尹芻永終於打著酒嗝醉醺醺離開了。許懷安上了二樓,換下一身睡袍,走到外面的陽台上。
這個時候,夕陽已經很紅了,籠罩了整個大地和海面。微微秋風,涼涼氣息,很感傷。他想起阡雪拾貝的那個海灘,想起他第一次吻她的那個傍晚,想起他和她在海灘上最後一晚的靜靜相擁。
那個時候,他硬是被父母押去了美國,後來轉學到瑞士聯邦理工學院,四年大學畢業後他跟著導師留校學習。直到三個月前回國,才在父親的旨意下,競選a市副市長。
一回國,他便去找了阡雪。只見海邊小漁村,阡雪舅舅的土坯房已翻修成兩層小洋樓,卻不見了阡雪的身影。
他去他們以前經常去的海邊尋了,海邊小木屋空空如也,崖邊也沒有阡雪的痕跡,似是已被遺忘。幾番展轉,出了一點錢,才終於從阡雪舅舅的口中得知阡雪來了a市,卻不知道她的確切地址,連阿麽也不知道。
這個時候,為了他的競選事業,父親在a市落了戶安了家,準備長遠發展。他自是大喜,連夜來了a市。阡雪舅舅卻一點一點跟他耗,硬是不肯告訴他阡雪確切的地址。此刻他才知道這個尹芻永是為了錢。
因為競選,他的行蹤自是不能暴光。所以他在希爾頓偷偷定了客房,一次給足尹芻永一百萬,等著他將阡雪帶過來。可等了十天左右後,父親一個電話將他十萬火急帶去見市長,又是一番競選事宜交代。
一切平穩下來,當他再找上尹芻永,才從他口中得知那次他退房後的陰差陽錯,才知道他與阡雪擦肩而過了。追問尹芻永,尹芻永耷拉著臉,終是說不出阡雪的行蹤。他往尹芻永所說的那所醫院去看了,卻只見到阡雪阿麽的人去床空。
他期許的心,再一次落下來。
就這樣過了幾天,他尋找阡雪的心一天一天冷灰,這個時候娛樂報紙卻陡然挖掘出阡雪的住所,給了他一個峰迴路轉。
接下來礙於娛樂記者的執著和煩擾,他不得不悄悄購下阡雪住所旁邊的公寓,每天在陽台,默默的注視,靜靜的等待。
等了又等,除了他來這裡的第一天,阡雪被娛樂記者圍個水泄不通,就再也沒見阡雪出來過。說實話,那次是他這四年多來,第一次見到阡雪。
她變高了點,很白皙,很淡雅,穿著米色針織衫,高腰碎花裙,長發鬆松挽起,風姿綽約,竟然透了幾許嫵媚小女人味道,卻也更加吸引他。
他站在陽台上一瞬不瞬盯著她高挑纖細的身影走進院子,而後在女傭的摻扶下進了公寓,再也沒有出來。
他的心「嘭嘭」跳著,一如七年前,他第一次在遠陽高中大門口見到楚楚動人卻異常堅強的她,現在的她沒有變,只是更加漂亮了。而他,依舊為她激動得全身熱血沸騰。
只是這四年來,他不明白阡雪為什麼不肯回他的信件。那些信全是他用鋼筆刻下的一句句他對她的思念,全是他的肺腑,卻每每石沉大海。
他記得當初在分別前的那一夜,他和她在海灘上靜靜相擁,他告訴她:他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找她,她一定要等他。
她落淚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玉珠滾落臉頰,幽幽望著他,玉指輕觸他的眉眼,訴說她的不舍,終是輕輕點了頭。
那一夜,他抱緊她,瘋狂的吻她,吻去她的淚珠,吻去她的憂傷,給她烙下永不磨滅的痕跡。而她,亦回應了他的吻,淚珠如斷線的珠子,一顆顆落在他心裡,疼著。
這樣的阡雪,是會等他的:這樣的阡雪,更是不會變心的呀,卻為什麼有了這樣的結局?他望著隔壁公寓空空如也的露台,看著屋子裡的紗帳在海風中飄出一角,沉痛了眸子。
當晚,他決定做回小偷,避開記者偷偷翻進她的院子,找到這個他心心想念的人兒。
傍晚,阡雪一直倚在窗邊看夕陽。火紅一片,浸著海天,在海面上投下紅血,夾雜鹹鹹的海風,熟悉的,感傷的,淡淡的,正是她喜歡的秋天落日。
她的思緒停留在小時候在小漁村的日子,母親死後,她一直跟著阿麽去海邊拾貝和退cháo海魚,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她開始喜歡這落日。悽美、凋零、卻也絢爛。這是懷安告訴她的。
懷安。她的心跳了一下,上次她差點就見過懷安了,卻是躺在了冷辰軒的床上。期許嗎?不。她只知道她只是偶爾才想起那一夜和懷安的靜靜相擁。她答應過等他,可他,先棄了她。
現在,她只想好好生下這個孩子,然後帶著阿麽的骨灰離開a市,去一個沒人知道她的地方,努力的過活。她想她是不會繼續去冷氏上班了的,因為她發現,現在的她不能面對冷辰軒帶著她的孩子,讓他叫一個女子「媽媽」,更不能,看到他娶另一個女子。這樣,她會痛。
「……」肚中的寶寶似是察覺到她的思緒,輕輕踢了一下,讓阡雪拉回思緒。阡雪笑了,摸摸肚皮,安慰小傢伙乖一點。這是不久前的事了,肚子裡的寶寶會不乖的踢她一下,似是調皮也似抗議,也讓她真實感受孩子的存在。
每每她有情緒,想得出神的時候,肚子會動一下,她想,這會不會是母子連心?雖然黃嫂說這個時候的胎兒是沒有意識的,剛剛成形,但她,就是感覺得到他。
太陽漸漸沉進海平線,天空瞬息停下來,石板路的路燈也整齊亮起來,黑夜,來臨了。她撫撫腰肢,這才感覺到身體的酸軟。這一天,的確是站得太久了。
遂攬緊披肩走回臥房,坐在沙發上,全身疲軟起來。
隨著肚皮的一天天隆起,她越來越嗜睡,一天二十四小時,她可以睡整整十二個小時,稍稍站立,腿會酸軟。
黃嫂更是三天一大補兩天一小補,養著她,說了母體營養足了,胎兒才健康,硬是說她太瘦。瘦嗎?她看看日漸圓潤瑩白的手腕,無奈笑了。怕是等孩子生下來,她會變成某種動物。
到時候,冷辰軒肯定會笑話她。因為在床上親熱的時候,他無意說過,他喜歡她的尺寸,多一分嫌胖少一份嫌瘦,剛剛好,十分完美。
靠在軟軟的沙發上,柳眉一擰,想這麼多做什麼?到時候等孩子生下來,他會直接讓她走人,還會在乎她胖不胖嗎?
想到這裡,心裡酸酸的感覺又冒上來了,她索性攬衣靠在布藝沙發上,閉眼淺寐,因為實在是很累。
大約是在快要睡著的時候,「叩叩」落地窗上幾聲輕響陡然驚醒了她。她連忙坐直身子,看到陽台上站了個高瘦的身影。
有賊?她一個激靈嚇跑了所有的瞌睡,站起身,快速拿起角落裡的一個花瓶靠著牆壁摸索過去。此刻天並沒有全黑,外面還是有光亮的,但由於對方是背光,所以一時看不清他的長相,只知道他是個高高挺拔的男人。
門窗響了幾下便沒動了,那個身影倒是氣定神閒靜靜站在那裡,等著她來開門。她的心「嘭嘭」跳著,手心裡全是汗,要不要先去告訴黃嫂呢,畢竟對方是個男人。
「阡雪,是我。」身影終於輕輕出聲了,並再次敲了玻璃門一下,似是察覺到她的驚嚇。
「嘭」阡雪這次是直接將花瓶掉落在地上了,天,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怎麼會是懷安的聲音?!雖然她和懷安四年多沒見了,但他的聲音她是銘記在心的。
她連忙從角落裡走出來,看到門外的高大身影一臉期許的盯著門內的她,眸子灼熱,俊臉驚喜,不是懷安是誰?
「懷安。」她立即將玻璃門打開,讓門外的懷安走進來,下一刻,她便被摟入一具溫熱的懷裡。
「阡雪,我終於找到你了。阡雪。」許懷安一把抱緊她,激動地全身都在顫抖。阡雪卻是一時反應不過來。這個,是夢嗎?她為什麼如臨夢境,感覺太突然?
是的,不是夢,因為許懷安立即喘著氣將他的唇朝她壓了下來,在碰到她的唇的那一刻,她一個條件反she側過了臉頰。
「阡雪?」許懷安愣了,摟著她的臂膀漸漸鬆開。阡雪稍稍拉開和他的距離,用手語比劃了一個「對不起。」
「你懷孕了,阡雪?」許懷安試探的問,希望是自己的錯覺,剛剛那微微隆起的觸感,他希望是因為阡雪變胖了。阡雪卻靜靜看著他,一如那個夜晚,輕輕點了頭。
許懷安眸子一閃,這次,感覺五雷轟頂,「是冷辰軒的孩子?」
阡雪側過身子,看向窗外,只有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