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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44:04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原來生生拆散人家的家庭是這種滋味啊。心會痛,全身都會痛。良心被炮烙的痛楚。我死命的咬著嘴唇,有些麻木的繼續翻著子越的收件箱。卻沒有看到我的名字,忽然在很靠下的位置,我看到了我的手機號碼,卻沒有名字,打開後,只有一句「生日快樂。」發送時間顯示的是4月份。我愣住了。那條「生日快樂」,我一直藏在糙稿箱的,什麼時候跑到他的收件箱裡去的?
仔細一想,我的心情瞬間五味雜陳,有幸福,也有心酸。我的簡訊,就如我在他心裡的位置吧,被珍視,卻無法光明正大的標上稱呼。只能做最刻骨的陌生人。可是為了那個光明正大的稱呼,我們傷害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我把手機放回原處,默默的走了出去。院子裡的南瓜早已三三兩兩成熟了,余嫂看到有熟的,就摘下來放到廚房的通風處。
我挑了一個小的拿出來。「我來吧,要做什麼?」余嫂張羅著動手。
我無力的搖搖頭:「我自己來。」滿院的南瓜,是為他而種。我只希望自己能為他做點什麼,以解他內心的傷痛,也解我滿懷的愧疚。
將南瓜切成小片,放在鍋里小火慢燉著南瓜湯。自己在旁邊失神看著。暮色漸漸來臨,南瓜湯也熬好了,我盛了一碗端上樓去,他還在沉沉睡著,眉頭皺的很緊。我把南瓜湯放到床頭櫃,坐在他身邊靜靜看著他。
直到九點多,他才猛的醒了過來,看看我,喚了句:「小薇。」坐起身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我心疼看著他:「怎麼這麼累?」
「好幾天沒睡了。」他抹了把臉,看著我淡淡道:「意料之中。」
「好幾天?」我愣住了,忍不住脫口問著,「她不讓你睡?」子越沒有回答,轉看著床頭柜上的南瓜湯來了興趣:「你弄的?」說著端起就要喝。
「涼了,我去熱。」我的話還沒說完,他早一碗進肚了。我的眼圈有點cháo,接過空碗,「我再去盛。」快步走下樓,心卻酸的厲害。
子越也隨我進來,我把南瓜湯熱了一下端給他,他吃的分外入口,沖我回味的一笑:「很香。」
我勾唇不語,只靜靜看著他吃。半晌,他抬起頭,對我說著:「小薇,不會很順利,你要等我,給我時間。」
「嗯。」我的眼淚已經下來,如果說看到曉攸的簡訊,我心痛那個酷似他的孩子,內疚那個因為我們哭泣的家庭,而看到子越這麼身心疲憊,我真的很痛,一時情急說著:「子越,我們就這樣,是不是也可以?」
子越搖搖頭,聲音很沉:「走不下去。」
我努力回憶著我認識的這些人,馬太太,關太太,徐媽媽----想找個可以走下去的例子,卻發現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即使是徐媽媽,也落得慘敗。又有誰能逃脫?不是分手,便是轉正,沒有在這條邊緣道路上走一輩子的女人。我沉默了。
子越牽過我的手,深看著我說:「不僅是為你,我也想要個家。有你的家。」
一陣翻天覆地的熱浪翻滾過我的心頭,有我的家,男人也希望有個承載承諾、愛情、誓言的港灣嗎?我緊緊回握他的手,是不是握的緊一些,就能給彼此些力量再去堅持?
忍不住又給家裡打了電話,爸爸的手機總是沒人接。媽媽的還會偷偷接一下,卻也只是終日唉聲嘆氣。告訴我爸爸想去鄰縣的一個親戚的廠子裡去打工。「鋪子呢?」我脫口問著,卻忽然想起爸爸要還子越的那20萬,心裡一痛,顫聲問著:「爸爸是不是把鋪子賣了?」
媽媽長吁短嘆著:「賣了,那也沒把你留住啊。」我的心一堵,慚愧到無言以對。
我到底做了些什麼事,讓自己的至親,要拋家棄業,背井離鄉。我拼力勸著:「媽,你勸勸爸爸,還是把鋪子盤迴來吧。拿錢也不用急著還。」
媽媽說著:「你和你爸,我誰也勸不動。隨他吧。」掛了電話,我有些悲哀,我是不是已經把自己逼到萬劫不復的境地了?
幾天後的下午,余嫂要去超市買菜,順帶問我去不去逛商場。那天天氣也不錯,微風送慡,呆在家裡心情也荒蕪,便和她一起出去了。
她經常買菜的超市上面就是商場,以前我也偶爾會和她一起出去。所以那天也沒在意。到了商場,我自己無聊上去逛了逛,沒什麼特別喜歡的。那天不是周末,逛商場的人不多,有個穿紫色外套的大姐也在逛著,在不同的店鋪碰到了四五次。不由都覺得有緣分,相視一笑。那個大姐看著近五十歲,穿的很普通,慈眉善目,笑起來很溫和。
逛了一會兒余嫂給我電話說已經買好了,我便下樓到一層。正和余嫂穿過商場前面的停車場,忽然傳來一陣喇叭聲,不由扭回頭去,一輛車在我們身邊停住了,司機探出頭來,余嫂愣住了:「表嫂,你怎麼也來這兒了?剛才電話你還說在市裡頭呢。」說完看看我,介紹著:「趙小姐,這是馮先生的大嫂,你還不認識吧?」
我也呆了,那分明就是剛才商場裡那個穿紫衣服的大姐。只是相逢不識,忙打著招呼:「您好。」
子越大嫂走下車來,笑道:「今天沒事來這邊逛逛,正巧碰上了。一起吃個飯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客氣了,要不到家裡坐坐吧,已經到這兒了。」
子越大嫂說話很有親和力:「那就改天吧。也不早了。在聊。」說著就上車了。我目送她上車的身影,往後瞟了一眼,車玻璃的顏色不深,能看到后座上還坐著個女人,四十多歲,上衣是墨綠色的,皮膚有些黃,五官到還端正。只是神色很冷,掃了我兩眼就把目光轉向前方了。
那兩眼像能滲穿人心似的,我忽然就打了個冷顫。
第五卷 死生同契闊, 靜守來生長(末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車很快的開走了,我站在原地看著車行遠去有些發愣。那個女人冰寒的一眼讓我的心顫的厲害,我失神的問著余嫂:「後面那個女人是誰?」
她搖搖頭:「不認識。」有些好奇:「我表嫂怎麼跑這兒逛來了。」
「沒告訴你?」我隨口問著。
「沒啊。」她也琢磨不透,「就問我在哪兒呢,和誰一起做什麼,就忽然跑過來了。」
我懷著心思隨余嫂打車回家。與子越大嫂的匆匆一瞥,還在讓我回味著。第一次見他家裡的人,這個過程卻快的讓我像做夢似的沒回過味兒來。子越家裡只有他大哥和他兩個孩子,子越父親去世後,他媽媽一直隨著他大哥住在一起。今天看到他大嫂的模樣,倒的確是賢良淑德的樣子。可聽余嫂的意思,特意跑到懷柔,難道是為了看我?
晚上子越回來的很早,看到我在家安然收拾著屋子,回頭沖他甜甜一笑,他似乎舒了口氣。「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我邊說著邊往廚房走,「給你做了南瓜餅哦,種菜的好處果然多多,除了看,還能解饞----」
子越隨我進來,我把南瓜餅在微波爐里微了一分鐘端出來,卻被玻璃碗燙的跳了起來,呲著牙放到櫥柜上。子越沉悶的臉看到我這幅樣子難得的露出了絲微笑。我勾著他脖子微微嗔著:「討厭,看人家笑話。罰你。」
「怎麼罰?」他環著我。「不許用你的手抓南瓜餅,只能用嘴。」我故意為難著他,看他怎麼用嘴直接吃。
子越唇際勾出個弧度:「這還不簡單。」說著抓起我的手放到玻璃碗裡,輕輕用力掰開我的手指,我便不由自主的夾了個南瓜餅出來。他順勢牽起我的手放到唇邊咬下:「味道不錯。」
「耍賴!」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卻惹的他笑了出聲:「你說不許用我的手抓,又沒說不許用你的。」
原來還是我的語病啊。我撇撇嘴。看到廚房陽台下一排的南瓜,有些犯愁的對他說:「對了,咱們的南瓜今年大豐收,我已經做了南瓜湯南瓜餅,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麼做了。」忽然腦子裡一閃,猶豫著問他:「你要不要送幾個給你大哥家?還能給你媽媽吃到。起碼也是綠色環保蔬菜。」
他微微一愣,緊緊的把我圈住:「小薇,你會是個好妻子。」我的臉刷的紅了,心也忽然跳的很快。「好妻子」這三個字讓我的心砰然而動。原來有的字眼真的很美,讓我滿心的甜意。
「臉紅了?」他捏捏我的臉,低頭看著我。「誰要做你的----」我有些害羞,卻是話沒說完已經被他吻上額頭,聲音低沉有力:「只能做我的。」
偎在他懷裡,我柔柔撫著他的背,他忽的問我:「下午出去了?」我點點頭。他頓了頓說著:「以後沒事,還是少出去。」
我一愣,細細想想他的話,忽然心裡一突,方才的滿心歡喜瞬間褪去,猶豫著問道:「我下午看到的人,是不是她?」
他微微點頭:「我大嫂給我電話了。說看到了你。」
「趕巧了嘛。」我咬咬嘴唇,低下了頭。提到他的妻子,我不覺氣短三分,實在不知該怎麼面對。
「哪那麼多巧合。」他神情有些陰沉。我的心有些慌亂,卻不知會遭遇什麼。只是剛才的幸福旖旎,一個剎那,便隨風倏地化在了沉沉的空氣中。
晚上正睡的香甜,忽然他的電話鈴聲響了。在萬籟俱寂的夜裡,鈴聲總是格外令人心慌,總會擔心有什麼事情發生。子越急忙拿起手機,看了看來電姓名,急忙接了起來:「什麼事?曉攸呢?」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低沉,但在夜的寂靜里,仍能聽得清晰:「沒事,我就是想打。」
子越舒了口氣,另只手揉著眉心:「沒事你折騰什麼?」
「折騰?你們把我折騰的失眠了,我不折騰是不是太便宜你們了?」那頭的女聲很冷。我的心狠狠一抽,是他的妻子。
子越掛了電話,臉色鐵青,手機不依不饒的又響了起來,一遍,又一遍,子越沒有接,任由電話響著。不知道響了多久,至少有十幾次,電話鈴聲停了。簡訊的聲音響起,子越看了看,火噌的就竄了起來,把電話回撥過去,低聲吼著:「你夠了,除了拿曉攸折騰,還有別的嗎?」
那頭的聲音冷得平靜:「還有啊,你要是再不接,就用你的心上人折騰。」我的心緊了緊,子越臉上的神色立即緊張了幾分,聲音清冽:「我警告你,別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