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頁

2023-09-26 10:44:04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曉攸生病後,與子越的聯繫似乎頻繁起來。以前除了出差,子越在我這裡時,半月二十天能聽到一次電話,可現在幾乎隔兩三天便會有電話。而我每每聽到,心裡總會一緊。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而當他掛了電話,面對他的動情擁吻,便有些不自覺的抗拒。「做媽媽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害羞?」他有些好笑,吻向我的脖頸,蘇蘇麻麻的讓人嬌軟。

    隨著他的吻不覺回應,把頭埋在他的胸前,聽他在我耳邊低語:「你害羞的樣子,很動人。」我的心在沉淪和牽扯間微微掙扎。

    天漸漸熱了,動輒就是一身汗。一天晚飯後,正坐在窗邊吹著涼風,感覺舒慡的愜意。子越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往樓上走著接聽,聲音不高,依稀聽著是說曉攸學琴的事情。忽然他嗓門大了起來:「盧南,你最好想明白。」

    我一愣,「盧楠?」是他的妻子嗎?心裡忽然撲騰的很快,不覺站起身來,像夢遊似的走上樓去。

    看到他正有些失神的靠在窗邊定定站著。「有事嗎?」看著他有些鐵青的臉色,我忍不住問著。

    「曉攸約了一個北京的老師,以後周末要來學琴。」子越的聲音有些清冽,「簡直是胡鬧!」我的心一沉,以前聽子越說過,曉攸的鋼琴老師是天津數一數二的,而且是上門做家教。現在非要巴巴的來北京學琴,是什麼心思,已經路人皆知了吧。

    「她媽媽一起來嗎?」我幾乎是顫抖著問出了這句話。手有些不穩的扶著梳妝檯。

    「不會,她沒空。保姆陪著來。」子越眉頭緊緊蹙著,似乎想著什麼。屋外的風,颳得一陣疾似一陣,又要有雨了嗎?

    第五卷 死生同契闊, 靜守來生長(末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鵝蛋糕償愧疚

    我有些癱軟的坐在了椅子上,無助的看著子越,心裡如波濤起伏般翻騰。他的家人,猶如一個無形的圍城,將他緊緊的圈在了裡面,而我只能隔牆相望。

    從沒有一刻,我覺得他離我這麼遠。遠到錐心刺痛,卻無法觸及。以前知道他有家庭,有女兒,可畢竟未曾這麼直接的面對,我猶可自欺欺人:我和他的家人,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各自安穩便好。可如今,似乎無孔不入的在交織,在糾纏,他只有一個,兩邊卻都在撕扯著要他。此刻,我才切切實實的感覺到我就是一個介入別人家庭的第三者。而且是個多餘的第三者。

    我和子越近在咫尺,卻像遠遠望著般相互看了許久,在子越的臉上,我看到了糾結,掙扎,思慮的表情。而這些表情,以前在這個堅毅的男人臉上,我很少看到。

    半晌,他有些艱澀的看向我問著:「小薇,你喜歡紐西蘭還是歐洲?」

    我一愣,他是打算把我送出去?忽然心就陣陣的扯痛起來,原來他真的累了,而累的結果,便是把我送到眼不見心不煩的地方嗎?我轉過頭,看著鏡子裡自己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的臉,聲音低的自己都要聽不見:「你還是嫌我煩了,是嗎?」

    不覺自嘲的笑笑,「要個不該要的孩子,果然很煩,對不對?」可為什麼,我笑的時候,心痛的像刀割一樣,滿臉是淚?

    他微微一怔,幾步走到我身邊,用力扶著我的肩膀:「你說什麼?」眉間緊緊蹙起,「我只是怕你受干擾,影響身體。」

    「是嗎?」我笑的很悽然,臉上淚痕不斷。

    「是。」他語氣堅定,看我仍恍惚的樣子,不覺手裡的力度加重,直捏的我肩膀有些疼,「小薇,你怎麼不明白?」說著聲音有些沉痛:「你知不知道,當你看我接電話顫抖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疼?可我不能不接,那是我女兒。」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那句「那是我女兒」深深刺痛我的良知,我幾乎要歇斯底里,「我沒有不讓你接,你何必這麼說我啊。」我的情緒有些失控,第一次發起了脾氣,反手將化妝檯上的瓶瓶罐罐撥拉了一地。

    看著應聲而碎的玻璃瓶,我有些驚呆,這還是我嗎?我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我抬頭看想子越,眼神有些悽惶無助。

    子越一把把我攬緊,沒有再吭聲。他的懷抱溫暖的讓我貪戀,我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一邊流淚一邊語無倫次道:「不要送走我,不要,不要讓我連見你一面都成了奢望,不要讓我孤零零的在外頭連活著都成了等待。求求你,不要啊。」

    他把我緊緊的摟著,呼吸有些沉重,聲音微微嘶啞:「小薇,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太怕你和孩子受傷害。」

    「那也不要送走我,不要。」我抽泣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無法想像一個人在國外的生活,他縱然去看我,又能呆多久呢?他在國內的生意,催的他自己都像只陀螺一樣無法停歇,又如何分身時常去看我?而沒有他的日子,我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看他久久沒有回音,只是重重緊緊的抱著我,下巴蹭著我的頭髮若有所思,我忙擦擦眼淚,勉強微笑道:「我改好不好?我不再傷感,像艾雲說的,我堅強些,不受干擾----」

    「好。好。」他再也忍不住,答應著我,聲音微顫:「不要再說了,錐的我心疼。」

    周末在我的忐忑中,還是來了。周六一早司機把曉攸和保姆送來,住在我以前住過的子越那套「二奶區」的房子裡。曉攸白天去學琴,子越也還有事情,晚上去陪曉攸,第二天學琴後,司機再把她們送回天津。

    於我而言,只是一晚見不到子越,時間上並沒有影響。難受的只是心裡,近在咫尺的父女團聚,讓我不敢去想,想來便覺得愧疚滿腹。如果孩子知道幾十公里外,還有一個分享他父親的愛的女人和孩子,該如何接受?說不受干擾,又談何容易?我不得不換著各種電視頻道來分散著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這些。

    周日晚上子越回來,眉梢眼角輕鬆不少。吃飯時同我聊道:「曉攸的琴彈得不錯,這個老師也誇她了。」

    「哦。」我應著,也隨著他一起開心起來。暗暗描摹著,曉攸是什麼樣子呢?會不會長得很靈秀?總覺得會彈琴的女孩子很優雅。不覺想出了神。

    「發什麼呆呢?」子越看著我笑道,順帶用筷子敲敲我的手背。

    「我在想曉攸的樣子,一定很可愛。」我有些神往。

    他唇際劃了個弧度:「很可愛。話不多,很懂事。你見了也會喜歡的。」他的回答讓一愣,我見她?我有資格見她嗎?可子越淺淺淡淡的語氣,讓我瞬間拉近了和曉攸的距離,仿佛以前她是我不敢觸及的公主,而此刻,她就像鄰家女孩,我也可以去想想,去看看。

    「你手機里有她的照片嗎?」我的興致更大了。

    「沒有。」他答得利索。我有些失望,這個男人總是這麼清冷,別指望在他的錢包或手機里看到照片這種溫馨浪漫的事,我直懷疑他是不是就缺這根筋。

    他看著我無神扒拉米飯的樣子,有些好笑道:「你怎麼不想想小傢伙以後的樣子?」

    我看看他,低頭道:「反正不能像你,眼睛不夠大。」

    他皺眉:「如果是男孩子,長得像我才好。」「你想要男孩兒?」我心裡一突。

    「想要。」他乾脆道,「想要個愛鬧騰的男孩兒。不過,也想要個女孩兒,像你就行。最好雙胞胎。」

    說起孩子,他的話倒不少。雙胞胎?夠能想的。我低頭想著他的話,竟也有幾分想笑,「像我你不嫉妒?」

    「一個像你的女孩兒,我會很疼她。」子越握住了我的手,手心暖暖的,看向我的眸子裡,承載了太多的深情,讓我沉醉不知歸路。

    轉眼又到了周六,「今晚又去陪曉攸吧?」我問著。當一種事情反覆出現時,再難接受也會逐漸成了習慣。我的心裡也不似最初那麼忐忑。而且平日與他聊著曉攸,我似乎覺得她離我很近。

    「下午去趟保定,說不準回不回來。本來還說帶她吃蛋糕的。只能讓李秘書買給她吃了。」他一邊換衣服一邊應著。

    「就剩她自己和保姆?」我問著。

    「嗯,她習慣了。」子越說的輕描淡寫,我的心卻疼了一下,腦子一抽也不知道怎麼就冒出句:「要不要我去帶她吃蛋糕?」

    「不用。」子越擺擺手,「等我回來再說吧。」我卻忍不住追著子越走了幾步,說著:「那我就去給她買塊蛋糕。」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情緒,對那個整天和保姆在一起的孩子的心疼?還是對分享了他父親的愛的歉疚?還是對子越的很乖的孩子的好奇?似乎都有點,但那種想見的渴望,很強烈。

    子越有些愣神,輕輕颳了刮我的臉,柔聲道:「是想見她嗎?」

    「嗯。」我點點頭。儘管我知道見她不合適,但是那種強烈的願望不知怎麼就油然而生了,我只是非常想見見,我絕不會傷害她啊:「我和李秘書一起去,我會很小心,只是把蛋糕送給她。不會讓她知道我是誰。」

    子越想了想,點頭道:「好,下午讓李秘書來接你。」我的心忽然有種雀躍的感覺。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理。

    好容易盼到了下午,我穿了件淺藍色的長裙隨李秘書出門。李秘書的車開到了北三環的一個蛋糕店。看著裝修很豪華。門口是兩隻黑天鵝造型。

    「馮總指定來這兒的。」李秘書解釋著。走進店裡,服務生都化妝的很個性,男生女生穿著黑色的禮服似的工作服,讓我看著直咋舌。這裡貌似就是京城很貴的那家「黑天鵝」蛋糕店。

    在裡面轉了一圈,眼睛已經有點暈,隨意一塊小蛋糕都要50以上,5寸的最便宜要599,8寸的就要上千了。只是那蛋糕,也仿佛珠寶店的藝術奇珍,上面的黑天鵝都雕琢的根根羽毛栩栩如生。

    李秘書跟在我身後,我忽然看到了一款方形的蛋糕,上面有兩隻白天鵝對吻造型。很美。忍不住對服務生道:「這個很好。」順帶瞟了眼價簽「2499」。

    可我竟一點也不覺得心疼,那是我第一次買那麼貴的東西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舍。2499,我沒給自己買過這麼貴的東西。李秘書拿出卡:「馮總給我交代過。」

    我定定看著李秘書,認真道:「這個蛋糕,請一定讓我來付。馮總那邊,我會交代。你放心。」李秘書看了看我,收起了卡。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