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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44:04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他一愣,聲音稍微輕快了些:「謝什麼,你是我哥們兒,再說,我欠個你人情。」我想起了曾經幫他的狗血忙。算是善因得善果嗎。只是我也曾幫過邵琦,為什麼就換來狠狠的一刀?
我的眼淚流出來:「邵琦為什麼要那麼做?」
徐碩的聲音有些低沉:「你別怪她,她為了周川,自己的命都能不要,何況你我?」
「周川?」我有些疑惑,這事是周川主使的嗎?他又為了什麼?
「周亦主持工作,不就等於要接周川的位子麼。周川估計是逼急了吧,才使的這招。為的是拍周二少會所糜爛的樣子。昨兒記者都去了好幾個。外頭還有一撥混混,生怕你們跑了。虧了馮總去的早。」徐碩嘆口氣,「大家族明爭暗鬥的不少,可像周家這麼連臉面都不要的也夠稀罕,周老總心臟病都犯了住院了。」
徐碩的話攪得我的心波瀾起伏,一劑春藥,一場陰謀,一幕奪位之爭。從張萌的故去開始,最後又在張萌的事情達到頂峰。我有些不解:「周家的公司那麼多,為什麼他們非得在北京這個打的頭破血流?」
徐碩哼了一聲:「北京是個風水寶地。」風水寶地?資源多?人脈廣?還是業務多?我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嘆口氣:「為什麼拉上我?」
徐碩道:「周亦是個正人君子,你要是不去,八頭牛都沒法把他拉到會所唱K。」頓了頓又道,「這主意陰的很,周川的腦子,也不一定能想出來。」徐碩是了解周川的,但是如果是軍師出的招,這個人得有多恨我?
我的頭又開始疼,想不明白,轉問徐碩:「你沒事吧?」
「我?」徐碩冷笑,「這都是我玩兒剩的,昨天我嘗了一口酒就知道味道不對。藉口熱跑出去偵查環境,他媽的人太多,我硬拼肯定不行,只好拉外援。」
我第一次發現徐碩玩世不恭下的聰明絕頂,也不可小覷。我想不通他們怎麼都這麼聰明。是基因良好還是環境使然?似乎每個人都是四核驅動的腦子。只是我對他叫馮子越有些腹誹,他的傷,也許就是混亂中受的,萬一再出點別的事,比殺了我還難受:「你怎麼不報警啊,幹嘛叫馮子越?」
「報警?你傻啊?警察來了,你這個嗑藥的就得進局子去了,再配上藥力發作的圖片,你怕那幾個記者沒的寫?」徐碩很驚訝,似乎我問了個很白痴的問題,「不叫馮子越叫誰?再叫一幫混混血拼?事兒只會更大。他才能最快找來平事兒的人。再說,除了他,誰豁出命去救你?」
「豁出命?」徐碩的話讓我心cháo澎湃,卻又安慰自己,既然他是帶著人來的,哪裡就到了那麼誇張的地步。
「你別不信,小薇,昨兒亂成一團了,有個記者趁亂要拍你,周亦揮著瓶子去砸他,他自己都暈乎,瓶子就沖你掄過去了,馮子越真不含糊,眼睛都沒眨揮手就擋上去護你。」徐碩嘆口氣,「都他媽的瘋了。」
我的心忽然跳的好快,說不上的情愫在我胸中迴旋,直要衝破胸口溢出來。我竭力壓抑著激動道:「別人都還好吧?」
「周川真他媽是個渣,騙著邵琦事成跟她和好,那傻冒也信。結果現在邵琦打電話要麼不接,要麼就罵她壞事,要不是他和周亦都被老頭子召回去,我都想去收拾那孫子。」徐碩有些忿忿。
「邵琦,還好吧。」儘管前一刻想著邵琦都反胃,但感情的事,真是磨人,後一秒鐘,我又忍不住去關心那個可憐的女人。
「下午好些了。」徐碩舒口氣,「別的你別擔心了,有馮子越和周家一起使勁,這事兒肯定能化了。我今兒也折騰了一天,剛到家,你也歇著吧,好好休息。」
我掛了電話,各種滋味湧上心頭。徐碩給我的信息太多,我幾乎接收不過來。需要時間好好琢磨琢磨。這場陰謀,原來是周川的絕地瘋狂,我簡直不敢相信同胞兄弟能到了這個局面,利用輿論造勢,全然不顧自家的臉面。
而徐碩那句馮子越會豁出命救我,讓本已無法平靜的我,心裡更加跌宕。
第五卷 死生同契闊, 靜守來生長(末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執子之手再凝眸
暮色沉沉,子越終於回來了,步子有些沉重,看著很疲憊。我迎上去,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身體好些了?」他邊換衣服邊問。
「嗯,沒事了。」我忍不住問道,「你處理的怎麼樣了?」
他舒了口氣:「處理好了。放心吧。」他沖我有把握的一笑。我有些愣住。這次清醒後看到他,與以往不同,表情溫和暖心居多,少了以前的冷酷不耐。
我也細細想過,他縱然人脈再廣,但是這次從找人制止那混亂的場面,到後期擺平那些記者,不是簡單的用錢能完成的。需要動用的關係如果不是另類方式,就應該是找了官場上的朋友。我不由想起艾雲口中那個大人物,猶豫了下,還是問他是不是找了那個人。
子越一頓,「你知道他?」我點點頭。他勾了勾唇際:「是的。」
我的心有些撕扯,為這種事情去找那個人,有點殺雞用牛刀的意味。子越和他們的關係,表面上朋友弟兄,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在這種交易中,子越是乙方。說直白些,不過是用錢買了種種便利。而為我,輕易的去動用這種關係,實在得不償失。我有些愧疚道:「對不起,讓你費了太大的周章。」
子越蹙眉看著我,有些傷感的冷笑:「你跟我客氣?」
我搖頭:「不是。」頓了頓,抬眸看他:「你有沒有後悔認識我?給你帶了很多的麻煩?」我有些緊張的看著他,很想知道答案。我今天一直在想,我給子越帶來的麻煩,從開始就沒斷過:表弟的官司,孫總的交情,老徐總的字畫,趙局長的酒宴----我簡直就是個惹禍的累贅。
他看著我,淡淡的笑了:「不後悔。」說完轉身上樓,他的回答我有些拿不準,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著:「不後悔嗎?我都覺得不好意思,除了我,還有艾雲的事也麻煩你幫了很多----」
「那怎麼辦?」他忽然停住步子,轉過身來,低頭深看著我,聲音有絲戲謔:「你怎麼報答我?」
他與我貼的很近,呼吸可聞,我的心砰的跳了起來,這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只是表達感謝讓自己心裡舒暢些,沒想到他真的毫不見外。
見我不吭聲,他斂了笑意,很認真的問我:「再跟著我吧,好嗎?」
這個問題拋的很突然,我的頭開始暈:「為什麼?」
「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顧才放心。」他抽抽嘴角,伸手撫上我的臉,聲音變得溫柔,「答應我。」
我不知道怎麼接話,從他懷疑我開始,又經歷了我和周亦,已經有太多的東西在我和他之間了。我看著他有些失神:「我們還能回去嗎?」
他眉梢微展,牽起我的手:「以前的都過去了,我們重新開始,可以嗎?」
馮子越對我,從來沒有這麼溫柔過,我有些受寵若驚。卻也有些迷惘,真的能重新開始嗎?以前的種種,真的能當沒有發生嗎?
想了一夜,還是沒有答案,第二天心不在焉的吃著早飯,子越看著我,淡淡道:「再想一天,如果同意,晚上給我做碗麵條吧,我想吃了。」
說完起身去上班了。我心煩意亂,身上也還有些無力,向公司請了假。在家裡百無聊賴的來回溜達。張姐看我精神好了,也和我聊著天:「趙小姐,你這些日子都去哪兒了?」
我咬咬嘴唇,隨口應著:「上班忙,就不回來了。」
張姐一臉驚訝:「你還上班?馮總這麼有錢你還用上班啊?」
「我閒不住,喜歡上班。」我回答的吃力。
「嘖嘖,那馮總對你真夠好的,以前我做的人家,恨不得把人都當小貓小狗的養起來,哪讓你出門啊,還上班。」張姐又開始感慨。里外話都讓她說盡了。我只好笑笑。
看我笑了,張姐更放鬆了:「馮總說你會回來的,我還不信,都幾個月了。沒想到你還真回來了,我還怪想你的。」
我的心一突,他說我會回來?不覺問道:「他常回來嗎?」
「回來啊,基本每個禮拜回來幾天,周末不出去就在這兒。」張姐答著,「回來就在書房,也不說話。我也不敢搭話,悶的夠嗆,現在可好了,你終於回來了。」
難怪張姐想我呢,原來如此。
我無聊著走到他書房,想看看能讓他一直悶著不出來的地方,最近成了什麼樣子。一開門,還是濃重的煙味,看來不論在哪兒,這就是他永恆的味道了。書房裡很整潔乾淨,像他一貫的風格,井井有序。
我驚喜的發現,他把小龜帶來了,我幾步跑過去,撥弄著小龜,眼圈cháocháo的,好久不見,小龜還是那麼悠遊。
坐在他的位子上,無聊挨個抽屜打著,最下面的一個抽屜打開,我愣住了:我送給他的圍巾,正整齊的躺在那兒。我拿起來,圍巾很新,他應該沒有圍過。我有些失落。
卻再轉眼看去,心裡猛的被什麼狠狠的衝擊了:圍巾下面,是我用過的剩半瓶的洗面奶,我剩的幾片面膜,我的一條小方巾,一支用了半截的唇彩,一個鑰匙扣,甚至還有幾縷長長的頭髮----七零八落的,都是我以前住在他那套「二奶區」房子裡落下或丟棄的東西,他居然都收羅了來,整齊的放在了這裡。還有一張紙,上面寫滿了他名字的那張字,在寂寞等他的夜,我的滿腹心思,滿腔相思,都賦予的眉間心上,筆墨紙下。他也收了來。
我的心忽然像被什麼充滿了,這個抽屜,讓我有些不可思議的震撼,我從沒料到,他會把我丟棄的破爛,當寶貝似的收留著。
抬眸卻又看到桌上的檯曆,一頁頁的翻著,在五月初的一天,他標著:訂藥。他給我的藥,每天一顆,到5月中旬,剛好吃完。
我的眼淚流了出來,從未有過的幸福的眩暈,幾乎讓我無法自持。他從沒有把我放下過,一如我從沒有把他放下過。如今,他不在乎過往,又實現了他的承諾,我是不是可以再勇敢一次?
想了許久,我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很快接了起來,我的嗓子有點沙啞:「想吃什麼滷的麵條?」
電話那頭,他悶悶的笑了:「西紅柿雞蛋的,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