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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44:04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可惜我有那樣的想法,卻無那樣的勇氣,只是左手微微有些抖,幾乎要夾不動菜了,心裡突突跳著,子越能怎麼辦?面對一個嬌滴滴的女人,總不能生硬的拒絕,那也太沒風度了。那一刻,我幾乎想奪門而逃,如果必須得逢場作戲,我可以忍,我也能理解,但是能不能不要這麼殘忍當著我的面去演?
子越站起身來,端起那盤田螺放到唐莉面前,笑著:「女士優先。」
我心裡一舒,隱隱的有些小開心,這個舉動既不失風度,又沒有親昵,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唐莉臉色有些不好看,訕訕衝著子越笑:「謝謝馮總。」
我以為她就這麼低頭去吃了,但是我實在低估了這些交際花的「蹭」的功力,她柔柔的用勺子又反盛了一些田螺,站起來放到子越的碟子裡,討好的笑著:「馮總也要嘗嘗,這個也是紹興特色哦。」
我的臉色一僵,死死的盯著那勺田螺,恨不得用目光把它們消滅掉。我心裡憤慨著,為什麼臉皮要這麼厚!不由又隱隱自責,這個社會本就是臉皮厚的吃的開,以前在公司,會往領導跟前蹭的,往往比吭哧吭哧死幹活的要混得好。這不是生存規則嗎?只怪自己修煉的還不夠罷了。
子越說了句「謝謝。」分了一半到我的碟子裡。我心裡又是一暖。
唐莉仍然有些不死心,和付老闆說著:「還記得去年咱們在杭州吃的田螺肉才是真正的美味呢,對了,那時還是初見馮總,一見就投緣呢。」說著媚媚的看著子越。我的心一揪,去年認識的,一見就投緣,還做了什麼?嘴裡的東西都嚼不出味道了。
子越淡淡回看了她一眼,笑道:「唐小姐的記憶力很好。」沒再接茬,轉而對我說:「我覺著還沒這個好吃。」
今晚的子越,體貼的有些不像他了。想來那些老總們也覺得驚訝,付老闆從開始的親昵隨意,也漸漸的有些拘束起來。和子越說話有些不自在。
一剎那,我有些後悔跟著他來,這本就是個生意的圈子,一起玩著,才會融洽,他生生的帶來個圈外的我,顯得那麼不合時宜。
一邊吃著,付老闆猶豫著提起了生意上的事:「馮哥,昨天我沒在,老李那事兒沒辦好,我狠狠說了他,你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子越淡淡一笑:「吃飯談什麼工作,影響胃口。」
一句話說的付老闆有些下不來台,子越又補了句:「明天我還在,再聊。」
付老闆這才緩過勁,嚷嚷著敬酒。我都出了一身冷汗,馮子越的恩威並施是掌握的極好,讓人又不會因狎昵忘形,又不會尷尬冷場。瞬間全席的主導地位就彰顯了出來。
付老闆敬到我這裡,有些玩味的看著我:「趙小姐,你在馮哥心裡不一般,那在我心裡也不一般。我幹了,你隨意。」
我嘴角抽抽,偷眼看了眼馮子越,這個馬屁似乎拍的他很熨帖,眉眼都彎著。我看了看其她人,也都開始了敬酒,那些隨著來的女孩子,現在才開始嶄露頭角,一個個幹起來毫不眨眼,我若是抿一口,會不會太給子越丟臉?
頭皮一麻,一咬牙,我也將杯子裡的酒一干而盡。辛辣嗆得胃裡翻江倒海,頓時全身都熱辣辣的。
付老闆一怔,豎起拇指:「好,不愧是馮哥的人,夠意思。」一晚上的陰鬱仿佛在我這兒找到了出口,又填滿了酒杯:「趙小姐是痛快人,我付某就喜歡痛快的,和趙小姐一見如故,再來一杯。」說完仰脖而盡。
子越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她身體不好,我來替她。」說著要拿過我的酒杯。
我趕忙又一口而盡了,腦子發暈,借著酒勁,嘴裡的話也利索起來:「捨命陪君子。」
付老闆哈哈大笑,似乎一晚的陰霾隨著我的兩杯酒已減淡了不少。
付老闆轉向其他人,馮子越一把扯住我的胳膊,低低的說:「你瘋了?」
我懵懵的看著他,也低聲說著:「我不想給你丟臉。」他還要說什麼,唐莉蹭了過來,滿眼含情的看著子越,似乎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般,糯糯的說著:「馮總,敬您一杯。可要賞臉啊。」
若是平時,我也許會低眉順眼的轉到一邊,給唐莉騰地方,可酒品比人品還差的我,兩杯酒下肚,膽子見風就長,我似乎艾雲附體般笑著:「唐小姐,我和你初次見面,才該喝一杯。」
說完將剛倒入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冷冷的看著她。
她一愣,看著我的目光怨氣中隱隱含著薄火,也一干而盡:「趙小姐,幸會。」
趁此機會,馮子越已經轉到另幾個人身邊,觥籌交錯著,機會已失,唐莉怏怏的回了自己的位子。
我也舒口氣坐到位子上,頭痛欲裂,卻也只得堅持,剛喝下去的酒像要從身體蒸發出來一般,滿身大汗淋漓。後面又是誰和誰喝酒,我已經無暇顧及了。只是扶額坐著。
不一會兒子越提議著:「時候不早了,明天還和付老闆談事兒,先散了吧。」有人提議要不要搞點兒「娛樂。」付老闆看了看子越,子越揮揮手:「不用了,不在這個。她身體不好。早點兒回去。」
付老闆搓著手,神情極為恭敬:「那就明天見,馮哥。」
回去的路上,子越有些疲累的靠在座位上捏著眉心,有些好笑的說著:「第一次見你這麼酸。」說罷牽起我的手放在唇邊斯磨著:「酸的讓人心疼。」
我沒有吭聲。如果不是酒勁,我未必有那麼勇敢。只是方才那一身的大汗,將酒意散去幾分,我將今晚的事細細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我雖然反應慢,但我不傻,隱隱的猜出了些什麼。
子越白天說的辦事不順利,恐怕就是在付老闆這裡吧,今晚用我去拒絕付老闆一貫安排的唐莉,是為了給他個警告嗎?
我的心有些亂,看著窗外黑漆一片,心也一陣陣的灰暗,這算不算利用?否則他何苦一晚上那麼殷勤的對我,這是從未有過的細心體貼。難道都是做戲嗎?
我的心隱隱開始作痛,子越,你是不是連我,都不肯放過,也要當做一枚棋子?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一十一章 能否許諾伴一生
雖然我知道,你對我,從開始就談不上乾淨的感情,可是,起碼到現在,我覺得我們已經努力過濾了很多雜質,除了幾個莫名的女人,可是今晚的事,今晚的順手利用,這不是我能接受的啊。
我把手從他手裡抽出來,全身開始泛冷。
他又把我的手抓到手裡,隨口問著:「怎麼了?」
怎麼了?非要我撕破臉去說嗎?我有些猶豫,這種直截了當的方式我從不敢和他去用,害怕他同樣直截了當的答案傷的我體無完膚。
組織了半天語言,我幽幽的開口:「其實,提點付老闆的方法有很多。」我這句話說的很含糊,想問不敢問才將話說的像沒說一個樣。
他沉默著,繼續靠著座椅閉著眼,司機的車開的很穩,我幾乎以為他睡著了。忽然他冷冷冒出句:「趙小薇,你有時敏感的可怕。」
我一愣,他接著道「若是別的女人,我一定覺得太有心計,可對你,我就是生不出這種感覺,真他媽奇怪。」
「是我敏感嗎?」我的聲音有些淒涼。
他的聲音生硬的泛冷:「我至於用這麼尖銳的方法去提點他?」
「那你是?」我不明白。
許久,他緩緩嘆口氣:「厭了。」
我的心一陣狂跳,是厭了那種鶯鶯燕燕的生活嗎?還是旁的?我不可置信的試探著:「是厭了和我說話嗎?」
他一皺眉,睜開眼看著我:「怎麼這時就蠢了?」
我心裡一暖,輕輕碰上他的指尖,他的聲音有些遲疑的傷感:「在你心裡,我就那麼齷齪?」
我緊緊攥著他的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半晌,艱難的說了句:「我只是不相信自己。」
一時兩人都沉默了,緊緊牽著的手,似乎有些承載不了心裡的困惑和悲涼。
回到酒店,我和他都默默洗簌著,他正要說什麼,忽然我的手機簡訊響了,一個陌生號碼:「今天怎麼沒去?」
我有些發愣這是誰。便回道:「你是哪位?」
很快收到回信:「喬蕾。今天孟丹丹婚禮,你怎麼沒去?」
天,上周孟丹丹給我電話說要結婚,我居然忘的一乾二淨。喬蕾也和我大學一個宿舍,以前相處的還好,只是畢業後一直沒有聯繫。
我忙回道:「抱歉,在外地忘了。」和喬蕾簡訊了一會兒,忙又給孟丹丹發了簡訊致歉,大學同學的情分,就這麼丟失太可惜。
子越看我手忙腳亂的發著簡訊,一把扯過手機扔在床頭櫃,皺著眉頭道:「睡覺!」
我一時氣結,但轉念想想自己剛才還和他隱隱有著隔閡未解明,現在就在忙不及的發簡訊,似乎有些不妥。
我有些不好意思,倒了杯水放在他床頭:「喝點水,就不會渴。」轉身躺在了床上。
他起身端起水杯,喝的很慢,月華流轉,他忽然開口:「小薇,可不可以,一直陪著我?」
我一愣,一直陪著他是什麼意思?有些遲疑的問:「一直?」
他看著我,神色堅定:「一直。」又艱澀的補了句:「除了婚姻,我都可以給你。」
我下意識的說著:「包括一份專一的感情?」
他摸著我的頭髮,語氣柔和:「那是自然。」
我的心忽然亂了,好大的誘惑,一份專一的感情,我幾乎想繳械投降,只為專一,可是選擇了答應,就選擇了一種生活方式。一種我和我的家人都難以承受的生活方式,乃至這個社會,都鄙視一種生活方式,傳說中的二奶,舊社會的「妾」,我能堅持嗎?
半晌,我艱難的說著:「讓我好好想一想。」
「好。」他的聲音有些不穩。
一夜我無眠,聽屋外涼風吹窗,他是否睡著了,我不知道。
而我也在納悶,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忽然拋出了「一直」的問題?
第二天匆匆吃過早飯他又出去了,我自己在附近的景點轉悠著。
到了石泉庵外,看到一個老伯在樹下擺著卦攤算命。從前一直對這種卦攤是正眼都不會看的,絕對的無稽之談。可現在卻似乎身不由己的蹭了過去。可見術數命理,鬼神之談,當你無欲無求的時候,也許會不屑一顧,但當你有所求有迷惘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找著一切能給你力量的寄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