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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44:04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他哼了聲:「明天再去。」背對著我睡去。
我緩緩的蜷起身子,也背著他躺到天明。心未安,卻也暖。
周末又無法去學車了,他早晨如常起來,只淡淡的問了句:「要去換藥嗎?」
我也淡淡的應著:「我自己去就可以。」
他深看著我,唇際抹出一絲笑意,卻陰冷的可怕:「自己去還是有人陪?」
我的心一沉,看來昨晚他和李秘書的電話里除了聊白小姐的身體,順便把周亦陪我去醫院的狀況也一併聊了。自己還真是缺心眼。看到李秘書就該繞道而行,非蹭上去打什麼招呼。
我沒有吭聲,也沒有看他。這種解釋,我累了。
看我倔強冷淡的神態,他對我微微笑了笑,那絲笑意怎麼看都有種冰寒的意味,繼而平靜的通知我:「對了,昨晚我通知了周川,你以後不用再去上班了。」
我一愣,抬起頭看著他,他冷冷立在那的樣子還真像個主宰者,仿佛這天下,都得是他的臣服。我開始從心尖泛涼,直到全身涼徹。
我特別想沖他大喊一句,憑什麼?憑什麼你一個電話,就把我的工作丟了?憑什麼你的一句話,就讓我被打回了一無所有的原型?這個社會規則是你們定的麼?想開人就開人?想怎麼玩人於股掌之間就怎麼玩?
可我知道我的爆發絲毫無濟於事,拼硬氣,我絕不是他的對手。我咬咬嘴唇,沒有回應他。既然我無力反抗,我只能用冷漠來回應,用木然來表達我內心的不滿。
他像沒看見我的無聲抗議般,仍舊冷冷的吩咐著:「穿衣服,去換藥。」
我一愣,他和我換藥?那他的白小姐呢。
事實再次證明我著實多慮了。他帶我在樓下的花店包了一打百合,放到了后座。粉色的花散發著濃郁的芬芳,說不上來的悲涼混著鮮花的味道侵蝕著我。認識他這麼久,才知道他不是個木頭,原來也會給女孩子送花。只是像他說的,可惜我不是那個女人。
到了醫院,他拿起鮮花,吩咐我:「先等我一下。」
我下了車,像對個普通朋友般客氣的笑笑:「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昨天我也是在這家醫院清理的傷口。」說罷也不看他,蹭蹭蹭的快步往大廳走去。
他疾走兩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面色有些不好看,也不說話,直接把我拽出了大廳,向住院部走去。
我有些懵,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待上了四樓走到病房門口,我才意識到他是要帶我進去看那位白小姐。這是什麼狀況?想到待會要見那位我見猶憐眼睛會說話的白萍,我心裡就是一抖。我使勁拖住馮子越的胳膊,哀求似的看著他:「不要,我不去。」
他冷冷掃了我一眼:「為什麼?」
我的眼淚快要急出來了:「你覺得合適嗎?」他是覺得我沒心嗎?我還得進去看他們恩愛的樣子?我是忍者神龜,我不是個死人啊。
「合適!」他的語氣生硬的沒有緩和的餘地。
我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拼命掙開他的手,眼淚忍不住出來,語氣有些決絕:「你自己去。我等你。」
他看看我一臉的淚水,嘆口氣,指著走廊里的椅子說:「坐著等我一會兒。」
看著他走進病房,我無力的坐在椅子上,任淚水流著,這是婦產科的病房,住在這兒的,能會是什麼病呢。白萍見了子越會恨開心吧,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撲進他懷裡?我有些後悔了,早知在外面也這麼煎熬,真不如跟著進去。就算被他們你儂我儂的情深刺激,也比在外面想像的煎熬好。我使勁扯著自己的頭髮,頭痛的要裂開般。
卻是沒一會兒,也就十分鐘,馮子越出來了。看我滿臉的狼狽就是一怔,片刻,走到我身邊,伸出手:「走吧,去換藥。」
我無力的伸手搭上他的,腳底像被抽空一樣跟著他的步子,忍不住問著:「你的朋友,沒事吧?」
「懷孕了有點兒問題,現在沒事了。」他牽著我的手,像說著件和自己沒什麼關係的事。
可是「懷孕」兩個字卻刺激著我的神經,這是什麼朋友?懷的又是誰的孩子?想問問他,他卻在忙著打電話聯繫醫生,不一會兒,便沒用掛號直接帶我進去了。我只好把那些問題生生的卡在了喉嚨里。
醫生是位比昨天更老的大叔,打開我手上的紗布一看,有些驚訝:「昨天沒清乾淨吧?化膿了。」
我的心一沉,果然倒霉的總是我。便破罐子破摔的說道:「那就再清一次吧。」
醫生也不含糊,雖然年紀大,動作比昨天的大叔雷厲風行多了,立馬開始行動。可能是職業習慣,動作快速,卻不甚輕柔,我痛的直抽涼氣,大冬天身上一層接一層的冷汗。
我偷偷抬眼看了看馮子越,他隨著醫生劃拉的動作眉頭越皺越緊,覺察到我在看他,冷冷的一束目光沖我掃過來,頗有一種你真是活該的表情,我打個寒戰,沒敢迎上他的目光。
在他的臉上,看不到心疼、憐惜的神色,心裡絲絲的開始漸涼,任手上的疼痛漫過心頭,我死死咬著嘴唇,甚至感覺到了甜腥的味道,沒有呻吟一聲。
醫生笑笑:「別看是個女孩兒,挺堅強。」
只是這個堅強的代價好大,當我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剛才憋著一口氣全在手上,已經全身汗淋淋,要虛脫一般。醫生吩咐著前三天要每天來換藥。我像踩了棉花般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馮子越身後出了醫院。
他卻對我的辛苦視而不見,大步流星的在前面走著。我實在跟不上,便停下來在後面喘著粗氣。
他終於停下步子,回頭看著我,冷冷問著:「疼嗎?」
這是明知故問吧,我倔強的扯出個微笑:「還好。」
他沒再吭聲,繼續前行。
車向著回家的方向開著,一路他和我都沒什麼話。偶爾他隨意的問兩句,我懶懶的答著。那絲情分,在不知不覺的煎熬中,似乎漸漸的在淡漠。
忽然手機來了條簡訊,我翻著包包,東西有點多,又摻了幾張剛才在醫院的處方和幾瓶藥,更是怎麼翻也翻不到。
子越隨手拿起座椅右邊格子裡的手機撥了一下,我慌忙阻止著:「不用撥----」話音還沒落,高亢的女聲已經響起了:「你寂寞才找我,你情人那麼多,換了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完了,我的臉頓時燒成了大番茄。表情僵在了那兒。
天,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偷偷抬眼看著馮子越,他一直緊繃的臉倒是被這個鈴聲震開了,皮笑肉不笑的嘴角抽著,正好前面是紅燈,他索性停下來看著我,目光一絲玩味:「你怎麼選個這樣的鈴聲?」
我尷尬的笑笑,卻憋不出個合理的解釋:「我,這個,不是流行麼----」
他看看我,聲音恢復了嚴肅,有些冷:「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我有些氣結,是我想多還是就是多?我忍不住回嘴道:「也許,本來就多。」看他沒有反應,又補了一句:「就像在婦產科的病房看望一個朋友,其實----」我咬咬嘴唇,想說只要不傻,都明白怎麼回事。卻生生的把後半句吞了回去。真的撕破臉,逼他說出現實,我還是缺點勇氣。寧肯自欺欺人的猜度著,也不要他告訴我血淋淋的現實,便又改了口「也蠻容易誤會的。」
他一怔,半晌,冷冷的憋出了句:「相信我,我和白萍,不是你想的那樣。」
相信你?我怔住了,要相信嗎?我心裡一動,不由的脫口而出:「那你們是?」
他淡淡的回了句:「以後再告訴你。」
我有些懊惱,什麼關係還這麼難以說明?要我信,怎麼信?便也淡淡道:「說不說都行,無所謂。」
他臉色一繃,一腳油門竄了出去。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零七章 二奶扶正的秘籍
別彆扭扭的過了個周末,子越周六陪我換完藥後回家,在書房悶了一天,周日便出去不見蹤影,直到半夜才回來。只是讓李秘書陪我去醫院換了藥。現在看李秘書,總覺得像個饒舌婦女一樣可厭,態度也冷淡了許多。
周日下午給周亦電話,不知周川是否和他說了要我離職的事情。
周亦倒是很堅決:「先在家把傷養好。不管周川怎麼說,我這裡的工作需要你。」
我心裡微微的雀躍了一下,畢竟周亦還是會堅持的。但又轉念一想,為了我讓人家兄弟起隙,似乎也不妥。何況周川和周亦本來已有些芥蒂了。但如果周川和周亦真的要擺陣對壘,周亦這邊也確實缺人手,不比周川多年經營,人心牢固。我是不是該留下來幫著周亦?
越想心越亂,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便索性不想,等傷好了再說。
周一抽空給邵琦打了個電話問問情況,邵琦父親的情況好轉了,原來是腦梗,昏迷了兩天又醒過來了。邵琦自己回了老家,周川並沒有回去。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有些掛念。
「我已經回來了啊。今天早晨的飛機。」邵琦的聲音無可奈何。
「怎麼就呆了兩天?」我有些不可理解,自己的父親,能放心嘛。
「情況已經穩定了,我留了些錢,我呆著也沒用。」邵琦嘆口氣道,「在老家心裡也一直不踏實,還不如回來。」
我有些堵心,她對周川的情深,有些變態的依戀。我實在理解不了。也許在艾雲眼裡,我也是個變態。
又聊了幾句準備掛電話,邵琦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對了,你還記得關太太嗎?」
我一怔,關太太,有印象。上次馬太太探聽馮子越病情的時候,認識的關太太和邵琦。大約三十多歲,保養得很好,算不上大美人,也還算有風韻。
「記得,以前見過。」我應著。
「你知道嗎?關總離婚了,把她娶了呢。」邵琦的聲音里滿是羨慕。
「哦。」我淡淡應了一聲。倒不覺的分外驚奇。商人又不是政府要員,離婚除了麻煩點,財產損失點,不會斷了事業前程,所以離婚再娶雖不常見,倒也不至於艱難卓絕。
「今天中午她叫了幾個朋友聚餐,你同我一起去吧。」邵琦央著。
我和關太太不熟,不太想去。卻架不住邵琦的勸道:「走吧姐姐,就當陪陪我,我和別人也不大熟的。再說,你不想去取取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