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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44:04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周亦迎上:「沒想到顧主任是年輕有為。」
上午聊得還行,卻沒有實質性進展。顧主任雖然年紀輕,說話辦事倒是一派雷厲風行。思維也很敏捷。看了看周亦提供的材料,沒置可否,用官場通用的語言回著:「再研究研究,有消息通知你。」
回去的路上,我不由嘆著:「都說英雄出少年,可現在的領導幹部隊伍年輕化的也太嚇人了。」
周亦淡淡笑著:「也不見得完全是自己的能力。」
「不會吧?」我有些瞠目結舌,不是自己的能力?難道她也是某位高官或者權貴的什麼人?可看她的五官,實在長得不算好看,不具備做情人的客觀條件啊。難道是獨有風韻?
周亦嘆口氣:「你如果知道她父親是誰就不會驚訝了。」周亦隨即說出個名字。我怔住了。如果從她父親的級別來看,她做這個信貸部副主任,已經是極度低調了。這個年頭還是個拼爹的年代,我差點忘了。
我自嘲似的笑笑:「我又少見多怪了。」
周亦沉思了片刻,緩緩說著:「現在中國的社會也在走入集權化的時代,不論是教育、官場、商界都是資源越來越集中在了少部分人手裡,開始漸漸的出現了新貴階層。這也挺可怕。」
我抽抽嘴角:「你自己就是個新貴,還怕什麼?」若說拼爹的年代,周亦的爹也夠一拼了。
周亦笑笑不吭聲,似乎有些無可奈何。
我忍不住嘆道:「周亦,別說你還嫌不滿足。」人心不足蛇吞象,看來人的欲望果真無止境,在我眼裡,周亦已經是個能呼風喚雨的富二代了。可在他自己眼裡,還需有求於人,便仍不滿足。
農二代羨慕富二代,富二代還羨慕官二代?我有些看不懂周亦了。
周亦抬手揉揉我的頭髮:「不是那個意思,你呀,有時候太敏感。」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的確有敏感的一面,只是這面一般情況我會小心翼翼的把鋒刃藏好。可能是和周亦漸漸熟悉的緣故,今天一不留神漏了。忙轉移著話題:「那聽顧主任的意思,批的份兒大嗎?對了,顧主任叫什麼?」
周亦倒是並不著急:「顧婷婷。肯定還要公關的。上次有個朋友幫著搭了這條路子。今天不過是初次見見,後期的公關才是大頭。不急。」
我看看周亦,無言以對。周亦有時比馮子越還難捉摸。馮子越是直而不發,周亦是隱而不發,你不知道他隱的都是些什麼。
快到中午,邵琦給我電話,約我中午一起吃飯。也有一周沒見邵琦,便開心的同意了。
中午的時候,邵琦電話已經到了。我手邊恰有點事沒處理完,便讓她先找個地方坐著等我。她猶豫了下,說:「姐姐,我上去找你吧。」
我沒多想,說「好」便掛了電話。
電話掛了後突然反應了過來,天,不會待會撞到周川和美女蛇吧。在公司呆了一陣子後就了解到,那個美女蛇原來是企劃部的一朵交際花,雖然結婚了,但老公是另家公司的小職員,人老實的很,賺的據說沒她多,便由著她在外面極盡能事。不僅是周川的貼身人,也是公司的外聯能手,有搞不定的業務派她出去陪著吃吃飯唱唱歌,便能解決很多棘手的單子。
我急忙衝到周亦屋裡:「今天,美女蛇,哦不,蘇揚在不在?」
周亦一愣:「我怎麼知道。」
我趕緊轉問:「那周川在嗎?」
周亦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唇際上挑:「不在。你怎麼也八卦起來了?」
我瞪他一眼:「我才沒心情八卦他們。是邵琦要來。真是作孽。」
周亦皺眉嘆口氣:「要是我大嫂也來,才是真作孽。」說完搖搖頭繼續在電腦上敲著。
我的心一凜,呆住了:是啊,都是沒名分的,爭來爭去又能爭出什麼?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零三章 為幫邵琦惹橫禍(一)
片刻,邵琦裊裊的走上來,曼妙的身姿還是引起公司不少人的注視。邵琦本來就長得精緻,再加上今天一件淺藍色的大衣,做了大波浪的頭髮,像時尚雜誌的模特巡遊一般。早有走廊的姑娘小伙子看呆了。
我正在和小崔交代著文件,小崔的眼睛直了,向我努著嘴:「趙姐,那是找你的嗎?好仙啊。」
我一扭頭,對邵琦招呼著:「你先進去坐會兒。」轉而繼續和小崔說著。不過心裡也難免好奇,邵琦難道從來沒來過周川的公司嗎?這些人都一副驚艷的面孔。
便問著小崔:「你沒見過她?」小崔搖搖頭,眼睛還不住的向邵琦的背影瞟去。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來不分男女。
我進了屋子,在電腦上敲著,還有個重要郵件得回,便和邵琦說著:「你找周亦聊會兒?」
邵琦有些心不在焉,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不知想著什麼,似乎沒聽到我的話。
我看她神情不太好,猶豫著說:「周川,今天好像不在。」
邵琦一個愣神,坐正了掩飾著:「我知道,我就是來找姐姐的嘛。」
我心內嘆口氣,抓緊把手邊的事處理完,拽著邵琦向樓下走去。
路過周川的辦公室,邵琦的步子停下來,痴痴的看著門口。我又拽拽,才和我一起下樓。
「你來過周川公司嗎?」我好奇問道。
邵琦有些頹喪的搖搖頭:「剛認識他的時候來過一次,後來就沒再來了。有4年了吧。」
我牽著她的手緊了緊,沒再說什麼。如果做背後的人做到連他的公司也進不去,我不知道這樣的卑微該何去何從。圈裡的女人,有些是專用來出的廳堂的,那便是公司內外皆知的無冕之後,縱使沒了正式的身份,也還有份「他的人」的氣勢。而有的女人,是用來入得廚房加上的臥床的,也許,邵琦只是後者。我呢?想到這裡,心就是一疼。我只怕也是個後者。
在樓下的餐廳點了幾個菜吃著,我說什麼邵琦都懨懨的。我便也悶頭吃著。
邵琦鼓鼓勇氣,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問我:「姐姐,周川,最近好嗎?」
我一愣,好,哪個好?他和蘇揚,每天有機會就黏在一起,辦公室的門一關,大家心知肚明。能不好嗎。不覺問:「你最近,沒見他嗎?」
邵琦眼圈一紅,放下筷子,咬著嘴唇說:「我,已經一禮拜沒見過他了。」
我心一疼,說不上的滋味,心裡恨不得將周川拽過來到邵琦身邊。邵琦對周川的痴,已經到了入骨相思的程度。我捏捏邵琦的手,努力平靜的笑著:「別多想了,他可能是忙。」
邵琦擦擦眼淚,勉強擠出個微笑:「嗯。」卻忽然眼睛看著窗外發直了。
我順著她的目光一看,真是大白天莫說人,剛說到周川,就看到了周川。我們這個位置靠窗,剛好看到周川把車停到公司樓下,向樓里走去,一如往常的瀟灑不羈的步子。
邵琦把筷子一扔,就沖了出去。我慌忙讓服務員結帳,付錢後也跟著跑了出去。
邵琦已經跑到了周川的身邊,正在樓前拽著他的袖子,眼淚漣漣的不知在說什麼。周川滿臉的不耐煩。
我跑過去,看看揪扯的兩人,嘆口氣:「你們進去說吧,這裡拉拉扯扯的不好看。」
周川皺眉前頭走著,邵琦哭的梨花帶雨,我忙扶著她走進去。
到了周川辦公室,我識趣的退了出去。幫他們帶上門。
回到辦公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裡惦記著邵琦,坐立不寧的。敲開周亦的門,他正一邊盯著電腦一邊吃著盒飯。我心裡有些酸,周川是瀟灑自然,周亦就像個苦行僧。真是一奶同胞都不同命。
給周亦倒了杯茶,周亦笑笑:「這麼快吃完了?」
我一愣,才意識到我只吃了兩口:「沒怎麼吃,就回來了。」
周亦把飯盒一推,笑看著我:「要不和我湊乎再吃兩口?」
我抽抽嘴角:「免了吧,這點兒都不夠你吃。」
正和周亦有一搭無一搭閒聊著等邵琦,忽然內線電話響了,我跑過去接,是周川帶著咆哮的聲音:「小薇,把邵琦帶走。」
我一怔,看向周亦,有些驚慌:「邵琦把周川惹火了。」趕緊回過神,急著往周川辦公室跑去,心裡默念著,千萬別出什麼事。周亦在後面大步跟著。
敲開周川的門,我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大跳:滿地的狼藉,不知道是誰摔的,有亂七八糟的文件紙張,還有幾個摔碎的杯子,玻璃碴子遍地。
邵琦站在牆角哭的抽抽搭搭,髮型也亂了,披頭散髮,周川站在辦公桌前,一副余怒未息的樣子,看著淚眼漣漣的邵琦,胸腔起伏著。
見我進來,皺著眉頭,聲音很大的指著邵琦:「把她領走,哭哭鬧鬧的怎麼辦公?!」
邵琦緩緩的向周川走了兩步,淒涼的看著他:「你還是不回去是嗎?」
周川捶著桌子,聲音像雷震:「和你說過多少遍了,那天我要出差!出差!」
我被震的立住一動不敢動,微微哆嗦了一下,我一直以為馮子越就夠暴躁的,今日和周川一比,他最多叫陰霾,周川才是真正的暴躁。不僅聲音如雷貫耳,氣勢更是力拔山兮,只是這份氣概,竟然用在一個女人身上,還是個愛他到骨髓,柔弱無力的女人。
邵琦看著周川,哭聲愈發的淒涼:「周川,你當年怎麼什麼會議都能不參加,如今我爸爸的死活都懸著,你就不能陪我回去一趟嗎?」
我有些摸不清狀況,聽言語間的意思,似乎是邵琦要周川陪著去看她父親,周川不答應。
周川的臉上有些抹不開,索性惱羞成怒,衝著邵琦就是一巴掌。我慌忙撲上去要攔著,周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周川的手,聲音清冷:「周川,不要對女人對手。」
周亦第一次當著我們,沒有叫「哥」,而是直直的喊了聲「周川」
周川一愣,手垂了下來,沒有吭聲。眉頭卻是越鎖越緊。
我瞥了眼邵琦,她猛的從地上撿起塊碎玻璃,向手腕划去。
「不要。」我撲上去,使勁扯著邵琦的胳膊,有些著急:「什麼話不能好好說?要走這步?」
邵琦絕望的看看周川,目光轉向我,眸子暗淡的連一點光澤都沒有,我的心一驚,這要多絕望,才能這麼灰暗?
邵琦定定的看著我,悽然一笑:「姐姐,這麼下去,真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