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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44:04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這孩子,你要嗎?」我是希望她不要的,都要離婚了,以後帶著個孩子怎麼過日子。而且看著和林育誠長相酷似的孩子,怎麼釋懷孩子的父親?這輩子怕都難走出這個心結。

    「當然要。」艾雲堅定的說,「去了林育誠老家沒多久,我就發現懷孕了。知道你肯定會勸我不要,就沒和你說。昨天見紅了,所以----」

    我有些好奇她怎麼知道我會勸她不要,看她有些抱歉的神色,我的心一驚,是啊,我連自己的孩子都毫不猶豫的做掉了,怎麼會勸她留下孩子。我的心頓時痛的有些喘不上氣。

    「你糊塗」我極力平靜了自己的傷感,定了定神勸她,「你離了帶著孩子怎麼過?」

    「可那是我的孩子啊」艾雲目光有些淒楚,「不管林育誠怎麼對我,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是無辜的,這句話讓我的臉微微有些發燙,說不上的滋味。

    「有了這個孩子,是不是林育誠就不會離婚了。」我的話越來越艱難了,心痛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

    「不知道。」艾雲痛苦的扯著頭髮,「自從有了這個孩子,我問了自己無數回怎麼辦。以我以前的性子,他都背著我在外面有了二奶,還生了孩子,我憑什麼還得忍氣吞聲?後半輩子對他的二奶和孽種睜隻眼閉隻眼?可我又想,當初我看上林育誠什麼?除了對我好還不是有錢?自己這樣也是活該。要是孩子真能絆住他,這輩子就這麼算了。」

    我咬著嘴唇無言以對,半晌,問她:「告訴林育誠了嗎?」

    艾雲搖搖頭,「還沒,我再想想。」

    周亦恰好買了午飯回來。幾杯粥和一點清淡的小菜。我全然沒有心思吃,艾雲倒是大口大口的吃。

    看我驚訝的看著她,她悽然笑笑:「我不吃,現在也有人要我吃啊。」

    我的心一酸,周亦把粥遞過來,緩和著氣氛:「小薇,也有人要你吃。」

    艾雲抽抽嘴角,看著周亦若有所思。我卻是滿臉尷尬,這個周亦,你知道什麼啊,亂說一氣。

    從醫院出來已經快2點了。周亦路上說著:「看來你朋友的情況還不錯。」

    我舒了口氣:「是啊,否則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做你的朋友很幸福。」周亦笑笑。

    「為什麼?」

    「你會用心。這並不多見。」周亦的話讓我心中一暖。

    我笑笑:「你也是我的朋友啊。」

    周亦開著玩笑:「所以我也很幸福,你沒看出來嗎?」

    我的心微微輕鬆了些,下午的陽光透過車窗照的我的心暖暖的,三天的煎熬,我此刻竟覺得分外安心,不覺睡去。

    夢裡卻不是祥和安寧,黑暗幽深的夜空,我身邊沒有任何人,只有自己在荒涼的野外,隱隱的傳來嬰兒的哭聲,我像著了魔一樣順著哭聲過去,心裡比任何時候都焦急,是我的孩子嗎?他在那裡好不好----走了好久,哭聲越來越清晰,卻始終看不見人影。我著急的哭了出來,在哪兒,在哪兒啊?

    一個激靈,猛地醒來,發現車已在公司樓下,自己淚流滿面,周亦在旁邊靜靜的看著我。看我睜開眼睛,遞來了紙巾:「夢到什麼了?」

    「做了個噩夢」我抹抹眼淚,不住的抖著。卻發現身上蓋著周亦的外套,我慌忙要拿下來。

    周亦按住我的手,深看著我:「小薇,你過得不快樂,是嗎?」

    周亦的側臉在下午陽光中泛出了一個淡淡的光暈,照的他輪廓很深,他的眸子裡有探詢,有關心,還有些令我害怕的情愫。我看著有些失神,這是個在陽光里的男人,而我,只是是暗夜瘋長的枯糙。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八十八章 寒冰利刃相見傷

    我擦擦臉,勉強扯出個微笑,做出輕鬆的口吻:「沒有不快樂。幾點了?我們上去吧。」

    周亦把手放下,笑容里有絲苦澀:「四點了。」

    我險些蹦起來,從醫院到這裡不過20分鐘的車程,我一直在睡嗎?我有些懊惱「你怎麼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沒忍心。」周亦的不忍心讓我心裡一慌。

    我匆忙下車,開著玩笑:「還能給周總勞動一個小時。千萬別浪費了。」和周亦一起會很輕鬆,常常可以自在的開個小玩笑或是使個小性子。

    周亦也隨著下車。與我前後並肩走進公司。外套我便沒有還給周亦,蓋了半天,幫他拿到樓上也是舉手之勞。

    經過周川的辦公室,卻發現素來緊閉的門竟然開著。我暗笑,難道是水蛇不在了?難得的讓他見了光。

    忍不住好奇的往周川辦公室里瞅了一眼,腳立即像釘住了似的邁不開步。周亦在我身後,隨著我緩緩停住了腳步。而屋裡的人聽到了腳步聲的停滯也回過了頭。

    周川站起來打著哈哈:「小薇,原來你背景這麼深厚的啊,馮總親自來接你下班。」

    我當時的表情極為尷尬,手上搭著周亦的外套,身後站著周亦。

    場面有些嚴肅,馮子越定定的看看我,唇際扯出個極淺的微笑,眸子裡卻是冰寒一片,仿佛能刺到我無處遁形的利劍一般。甚至於那抹笑,都染上了冰涼的味道。又轉看向周亦,目光沉穩,卻帶著股睥睨的氣勢。

    子越的目光讓我莫名的有些膽寒,雖然我和周亦並沒有什麼,但是那時的情形,卻有著說不清的曖昧,我忍不住微微側臉看著周亦,周亦也正定定的看著子越,清朗的臉龐上有抹年輕的倔強與孤傲。

    周川沖周亦皺眉:「周亦,這是馮總。傻站著幹嘛?」

    馮子越的笑加深,唇際輕輕勾起,伸出手:「馮子越。」

    周亦也伸出手握住:「周亦,周川的弟弟。」

    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淡淡的,手在握上的一剎那,子越手上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二人的目光遇上,我似乎能看到刀鋒劍刃抨擊的凌厲與冰寒,我的心幾乎要跳了出來。卻沒有我想像的戲劇化,很快兩人就鬆開了。

    「相請不如偶遇,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周川提議。

    「不必了,我只來接她。」子越的聲音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轉看向我,「小薇,走吧。」聲音雖沒有起伏,我卻感受到了格外的壓力。

    我正要隨著轉身,卻傳來了周亦冷冷的聲音「還有一小時。」

    氣氛頓時到了劍拔弩張的緊張,周川衝著周亦直皺眉,但周亦仿佛沒看見般,修長的立在那兒,倔強的抿唇看著子越,似乎什麼都壓迫不了的氣勢。

    子越沒有皺眉,但目光頓時從漠然的寒冰透she出了鋒利的刃口,就像離弦之箭待發般。我幾乎要站立不穩,哀求的看向周亦,這是做什麼?為什麼偏偏要這麼難堪?周亦看著我,忽然眸色一松,轉笑道:「不過馮總發話,我也不好意思再留了。」周亦的笑使得氣氛稍稍緩和,仿佛剛才的話不過是句玩笑。

    子越也笑笑,聲音卻很沉鬱:「那謝謝小周提前放人。」回看向周川揮了揮手,「改天聊。」

    說罷摟著我的肩,柔聲「走吧。」

    他的聲音忽然如此溫柔,我竟一時有些失神,冷冷的看著他。但看著他陰冷的眸子,頓時一個冷顫。

    周川嘻哈著:「下次我去找馮總討經,抱得美人歸,羨慕啊。」

    我心裡一陣惡寒,如果說他一直不知曉我和子越的關係,我是很難相信的。除非他和邵琦沒有什麼交流。但是在適當的場合裝無知,又在適當的場合表知情,周川的演技也是一流了。

    我將衣服遞給周亦,周亦接過,沖我和他禮貌性的笑笑。

    出了周川的辦公室,子越摟著我肩膀的手越來越緊,幾乎要將我的胳膊攥出青來。我怕招來別人的側目,忍著痛,沒有吭聲。只隨著他緩緩的走著。走廊不到200米的路到電梯,我卻走的無比艱辛。身體的痛,心裡的疼,我踉踉蹌蹌,幾乎是依著他走了出去。

    出了辦公樓,他用力將我推上了車,鐵青著臉坐到駕駛位。一路無話,卻是把車開的飛快。4點多,還沒有到高峰,路上卻也有不少的車。

    他將車開的宛若游龍,來回鑽著,不停地急剎猛給油,好幾次差點就要撞上前車,卻猛地一腳剎車,即使我扎著安全帶,還是被甩的沖前撲過去,他仿佛看不見又是一腳油門,我又被顛的向後一閃。他的車像是馬路上脫韁的野馬,而我馬背上被摔得死去活來的小貓。任由著他的車載著我顛來倒去的蹂躪。

    好容易到了小區,等不及到停車場,我再也無法忍受,渾身幾乎無力,拼命拽著他,低低的說:「求你,停車。」

    他看了看我,冷哼一聲,將車猛地停住,我撲下車,衝著樹旁的空地不停地乾嘔著,幾乎將膽汁吐了出來。吐得難受,心裡的委屈更是說不出,本來該是我懊惱他的薄情,為什麼現在倒像是我被逮了現行?

    好容易止住了吐,我搖晃著直起身子,扭頭看他,他就那麼靠在車上抽著煙,漠然的看著我,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悲涼,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這就是我為之三夜失眠的男人,當我在深夜為了他的關機焦躁的時候,他在別的女人身上尋歡作樂著;當我在黑夜裡流著眼淚聽「你情人那麼多」的時候,他在別人的溫柔鄉里安眠著;當我為了他心力交瘁的時候,他也許在對著別的女人深情款款說著「我要你。」,而現在我吐得天昏地暗的時候,他除了冷漠的看,沒有一個關切的眼神,甚至沒有一句同情的語言。我在他心裡,算什麼?

    為什麼,除了要我的時候,我怎麼在他身上就那麼難感覺到一點點的溫度?

    秋天的風,真的好寒涼呢,吹得我幾乎要將骨頭都涼徹了。我的頭髮隨風狂亂的舞者,沒有鏡子,我都可以想像自己堪比梅超風的樣子,卻已經麻木,我還在意什麼?沒有人會在乎我,我又何必在乎我自己?

    和他默默的相對看著,他像個俯瞰弱小的修羅,而我像找不著出口的困獸,不,也許比困獸還慘,找不著輪迴渡口的曼珠沙華。

    忽然就覺得很沒意思,憑什麼,我就被作踐到了這個地步?眼淚流著,半晌,喃喃著:「你如果覺得我不好,可以不要我。不必這麼折磨我。」

    他似乎沒聽清,用手掐滅了菸頭,緩緩的走到我身邊。他陰沉的時候,連腳步聲都變得格外揪心,一步步就像踩在人心上一般。用力掐住了我的下巴:「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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