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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44:04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小薇,你知道我做什麼去了嗎?」艾雲的目光有點滲人。

    「我怎麼知道,我光知道林育誠要找我拼命。」我想起那天的經歷還是心有餘悸。

    「他找你了?」艾雲吃了一驚。

    我把那晚的事情向她簡單說了,艾雲抽抽嘴角:「他也有怕我的一天?」

    「你到底神神叨叨的在做什麼,告訴我吧,我會為你擔心。」我有些著急。我隱隱的感覺艾雲現在已經將自己推進了一個危險的境地。林育誠那樣的人狠起來,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事兒。而艾雲又是個剛烈性子,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僵持下去,我真的很為她擔心。

    艾雲看了我一眼,靜靜道:「我找私家偵探查他了。到了林育誠老家,知道了一些他以前的事兒,也摸了摸他在那邊的資產情況。」

    我看著艾雲有些不可置信,那個曾經和我嬉笑的閨蜜,為我出頭擋風的夥伴,為什麼如今做的事情,讓我有種陌生的困惑,以至於我感覺是在看電視劇,但艾雲越來越激動的口氣卻使勁把我拉回了現實。

    我拽拽艾雲,有些激動:「艾雲,你在做什麼啊?找私家偵探這種事情你也能做嗎?你是做什麼的?你不知道查隱私是違法的嗎?即使將來對簿公堂爭家產,你這些證據根本沒法拿出手。」

    「那我怎麼辦?小薇,你說我能怎麼辦?沒想到林育誠這麼下作,追我的時候千萬般的討好,現在要把我掃地出門了,都吝嗇那點撫養費。我這幾年被他,被他那個媽,折磨成什麼樣子了?現在說離就離,根本不管我的死活。那個賤人,一個鄉下來的打工妹,要學歷沒學歷,要能力沒能力,生了個孩子就能扶正?憑什麼?」艾雲說著說著已經泣不成聲,眼淚肆意,她都麻木的不再去擦。

    我心疼的抱著她,心裡憋得難受,卻啞口無言,當初娶你的時候,喜歡的是你的能力,喜歡你的學歷,給他掙了面子;不喜歡你的時候,能力也不重要了,學歷也不重要了,能力學歷抵不過會生孩子的本能?愛你時千般好,不愛時萬般錯!是人心容易變?還是世事太無常?

    能怎麼辦,除了劍走偏鋒,我們有什麼辦法通過合理合法的證據和林育誠抗衡?林育誠有的是辦法轉移財產,我們這種普通老百姓又有什麼反抗的能力?

    「和你不說那麼多了。這次找你,就是把這回收到的林育誠的資料在你這兒放個備份。以防萬一」艾雲抹抹眼淚,從包里拿出個信封袋給我「別讓馮子越知道,你也別看。」

    我點點頭,把信封袋放到了我的書桌最底下的抽屜里。艾雲有些不放心:「怎麼連個鎖都沒有?」

    我想想說:「那我明天去配一把。他,也不會關注我這些的。」

    「不知道你圖什麼,圖錢,他給你了嗎?圖愛,他給你了嗎?」艾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咬牙切齒的說,「小薇,你動動腦子,你都奔三的人了,怎麼辦事還像個高中生?你別像我這樣,青春耗完了,到了最後什麼都沒落下。以前我還勸你要愛,現在我是看清了,什麼是愛?能吃嗎?到了什麼時候,都是有套房子讓你安身,有摞票子讓你傍身,那才叫愛。」

    艾雲的話擲地有聲,壓迫的我幾乎喘不上氣,我拼命想掙扎,不是這樣的,他的情感不是這麼衡量的,可又有一個聲音在我心底吶喊:你連他有幾個女人都搞不清楚,你還有什麼資格提情感?心裡百味交集,卻不知該怎麼說。

    我努力平靜下來自己的心緒,看向艾雲,自嘲的說:「你是林育誠的妻子,你要求房子和錢,那是他對你的責任,應該的。我算什麼身份呢,我有什麼資格去要求那些?」

    艾雲懊惱的揉著我肩膀:「你的腦子裡都是些什麼?氣死我了,我和你講不清楚。你別有一天後悔就成。」

    艾雲真生氣了,轉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她「今晚就住這兒嘛,陪陪我。」

    艾雲嘆口氣,答應了留下。但是一晚卻是輾轉反側誰也睡不著。她想著和林育誠鬥法,我念著馮子越的行蹤。各揣心事,難以入眠。

    周六一早七點,李秘書已經在樓下等著接我。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我也做過他的秘書,深知在休息日被人抓壯丁的痛苦。

    到了駕校,打聽到有趟班車就停在小區附近。便給李秘書發簡訊讓他不用來接我,我坐班車回去就可以。

    卻是下午一出教室,又看到了他,我有些驚訝:「你沒收到我簡訊嗎?」

    李秘書笑笑:「馮總交代的,讓我必須送你到家才放心。」

    我心裡一陡,說不上的滋味,是關心,是監視,不得而知。但看來想不麻煩李秘書,只有馮子越親自開口才管用。

    到了家,給抽屜配了鎖。糾結再三,一方面是不想麻煩李秘書,更重要的是的確想知道他到底在哪兒,寫了條簡訊:你在哪兒?猶豫著還是刪掉了,又改成:給你打電話方便嗎?一咬牙,發了出去。卻是半天沒有回音。忍不住打了個電話,響了兩聲顯示關機的聲音。

    頓時,從頭涼到腳。我頹然的關了機:趙小薇,麻煩你掂量掂量自己,以後不要再做這種蠢事!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八十七章 希望總是很突然

    關掉的是手機,關不住的是自己殘喘糾結的心。他不回我的簡訊,還關機了。和誰在一起,似乎已經不言而喻。也許是孔令宜,也許是別人,但總之是不適合我打擾的人。在夜裡九點鐘,不適合我打擾的人----我想笑,卻是滿心的苦澀,想哭,眼淚已經快流幹了。

    和馮子越一起的日子,自己的心被這樣打擊過多少回了?已經無法數的清。他的那些女人就像一根根芒刺,不時的就要劃的我的心一道道血淋淋的傷口,疼的入骨。我無力招架,無力還擊,以前想著逃,現在似乎被下了軟骨散,連逃都沒有力氣,只能苟延殘喘,靠著他的一點點柔情度日。

    我像一隻走在困境裡的小獸,找不到前方的出口,還要提防身旁的冷箭,受了傷害,只能自己舔舐著傷口,等待癒合。可是我又能怎麼辦?我沒有資格去追究真相,更沒勇氣去追究真相,也許只有傷的徹底,才能夠麻木,才能跌跌撞撞的找到出口,這個「一陣子」才能儘快的過去。人生六苦之「求不得,放不下」就是極致了吧。偏偏我就是這個狀態,明知不可以,偏又難捨棄,那苦果,也只能自己承受。

    失眠是苦難的開始。當深夜胡思亂想纏絆人心的時候,接踵而來的失眠更能將哀傷的情緒推至崩潰的邊緣。連續兩晚的失眠讓我有點抓狂,到了凌晨2點鐘,我乾脆起床去了書房,打開電腦,開了個聊天室,原來傷心的不止我一個,各種女人,各種哀怨,在述說著自己的故事,我沒有敲字,只靜靜的品味著別人的傷痛,自己傷口的血腥味似乎越來越重。

    無意間有人共享了一首歌,更狠狠的撕碎了我的幻想「你寂寞才找我,你情人那麼多,有需要才找我,我給你那麼多,你還想要什麼,我不想再配合,這不是誰的錯,是情慾犯的錯,就請你放了我。」這首歌聽得我淚流不止。我和他本就是他的情慾和我的無奈交織而生的。這樣的感情,能算是感情嗎?

    黑夜裡的我對著自己冷笑,默默的把這首歌設置成了他的專用來電鈴聲,我要時刻提醒自己的位置。

    從開始就不要抱希望,就無所謂失望。我現在的痛,源自於自己的慾念愈來愈重,想要得到的越來越多。可偏偏現實很殘忍,所以,提醒自己不要虛妄的追求不屬於自己的,是不是能心安一些?

    周日的交規課上的更是有氣無力,下午在課堂上忍不住打了個盹兒。看著又來接我的李秘書,不覺感慨,我當年讀書的時候都沒有家長天天來接送啊。

    路上李秘書對我說:「馮總上午給我電話,讓你白天給他回個電話。」

    我一愣,掏出手機,原來昨晚上傳完鈴聲關機後又沒有開機。白天回個電話,白天兩個字狠狠的刺了我一下,可惜現在快晚上了,他又該不方便了吧。別給自己找心酸了。

    我淡淡對李秘書應了聲「好」,手機卻沒有再開。我沒有勇氣一次次去碰壁,我怕痛。

    周一上班的狀態有點恍惚,連續三晚的失眠,黑眼圈大的像國寶。我坐在位子上盯著上周的報表直打盹,好在周亦一上午都沒給我交待任務。

    有些記掛艾雲,給她去了個電話:「在幹嗎?」

    她的聲音有些遲疑:「準備吃飯。」

    背景聲音很凌亂,我隱約聽到叫號的聲音,我起急:「你到底在哪兒?」

    她頓了一下,嘆口氣:「醫院。」

    一聽醫院,我頭皮開始發麻,顧不得細說,我向她要了醫院的地址,抓起包就沖了出去。衝到電梯口忽然想起沒請假,又折回到周亦辦公室,喘著氣:「周亦,對不起,我下午要請假。」

    周亦抬起頭,看著我的神色,忙走到我身邊,關切道:「出什麼事了?」

    「我最好的朋友,住醫院了。」我有些慌亂,艾雲,是我在北京除了他之外最大的牽掛,甚至於比他還近幾分,她是唯一一個對我無所圖無所求卻能真心對我的人。

    「我陪你去,萬一有什麼事,多個人多份力量。」周亦抓起外套匆忙跟在我身後。

    到了艾雲的病房,艾雲看著跟在我身後的周亦,面露幾分尷尬:「這位是?」

    「周亦,小薇的朋友。」周亦倒不用我招呼,自動介紹著。

    艾雲正要說什麼,一個中年的護士進來了,大著嗓門:「男同志怎麼進來了?迴避一下。」

    周亦臉一紅,看著我和艾云:「我給你們買午飯去。」說罷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

    艾雲忍不住撲哧一樂,多日的陰霾微微散開了些:「你這個朋友挺有趣的。」

    護士催促著:「該打針了。」邊核對著信息,「艾雲,黃體酮,HCG。」

    艾雲點點頭。

    我卻是雲遮霧罩,待護士出去後,問:「這是什麼藥,你怎麼了?」

    艾雲想了想,認真對我說:「小薇,我懷孕了。」

    我呆住了,「你不是----」

    艾雲抽抽嘴角:「是不是很滑稽?以前千方百計想生,生不了,現在要離了,反而能生了,老天在玩我麼?」

    我忽然理解了那天見她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抽菸喝酒的原因,不是因為開車,不是因為心煩,只是,她有了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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