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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44:04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姐姐,你沒事吧,你的臉好蒼白。」邵琦晃著我。

    我勉強撐出個笑容,眼淚卻不由滾落下來:「邵琦,我原來值100萬呢。」

    邵琦咬咬嘴唇,眼圈紅了:「姐姐,也許我在周川眼裡,都不值100萬。你在他眼裡,還算不錯的。」

    我含著淚:「邵琦,送我去他那兒。我要把錢還給他。」

    「姐姐」邵琦驚訝,「你和他既然分了,他給你分手費理所應當啊。你幹嘛和錢過不去?」

    「不一樣,這不一樣的。」我喃喃說著,卻語無倫次。是啊,我在裝什麼清高,我一直是缺錢的不是嗎?這麼一筆巨款從天而降,而且也算是我勞動所得,我似乎應該心安理得的接受。可為什麼,我心跳的這麼快,我這麼難受,我想迫不及待的想衝到他面前問問:「我值這麼多嗎?還是你有錢就隨便給?你用錢能補償給我一個清白的過往嗎?還是能補償我心心念念為你的痛?」

    邵琦看我情緒不穩,把我送回了周亦那裡。幫我叫了外賣,要看著我吃下,我心痛至極,反笑笑:「邵琦,我真的吃不下。」

    邵琦拉著我:「姐姐,你想哭就大聲哭,你這個樣子,我有點兒怕。」

    「我哭不出來」我搖搖頭,「我想笑,第一次有成就感,這麼貴的小三,不對,邵琦,你說我算情人還是二奶還是小三?我記得有本書說過,這三者是有區別的。情人不求錢,二奶不求名分----」我的腦子似乎像短路一樣,想到什麼說什麼,完全沒有了控制。

    「姐姐,」邵琦使勁晃著我,「你別說了,醒醒吧。」

    我一愣,才回過神,不再言語。

    邵琦認真的叮囑我「姐姐,有錢傍身才不愁,你可別犯傻。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我呆呆的看著她問:「如果周川給你一筆錢叫你離開,你會怎麼樣?」

    邵琦眼圈一紅,聲音小卻很堅定:「我會死。」

    我心驚肉跳,知道她迷戀周川,卻不知道是到了這個地步,不再敢勾她的傷心事。

    我縱然心有悲戚,也還遠遠沒到尋死覓活的地步。

    邵琦轉看向我:「可是,他不是給你錢讓你離開,而是你們已經分了,所以要分手費是天經地義的呀,不收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不是?何況他是主動給的。」

    我心亂如麻,縮在床上,雙手緊緊抱著膝,不知道該說什麼。

    邵琦嘆口氣又說:「姐姐,我有個同學,大二的時候跟了個大老闆,年紀小沒見識,幾個LV包包就把她收的服服帖帖的。跟那個老闆同居了兩年,為他打了三次胎。最後被甩了。那老闆只給了她5萬塊錢。她因為打胎弄了一身婦科病,那點錢治病都不夠。她總覺得她對那老闆是真愛,也沒好意思再去要。最後怎麼樣呢?她習慣性流產,連孩子都要不了了,現在人又老又憔悴,看起來像30好幾,哪有點20多歲的青春樣子。那個大老闆呢,身邊換了不知道多少個人。有次我故意當著他提起我那同學,他竟然想了好一會兒才哦了一聲,什麼也不說。所以姐姐,你說她當時的矜持有意義嗎?人家感念她嗎?」

    我一個激靈,條件反she似的彈起來,問:「那個大老闆是馮子越嗎?」

    邵琦搖搖頭:「姐姐,你別神經過敏了。馮總雖然女人多,但我聽周川說,他很賊,不會瞎搞。很多女人都是逢場作戲。不過那個大老闆,沒準你也認識,我就不說是誰了。」

    我心裡忽然鬆了一下,只要不是馮子越,是誰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也無心八卦。

    但是邵琦的話多少也讓我心裡一動,是啊,我幹嘛跟錢過不去,既然我已經被馮子越貼上了100萬的標籤用過了,那就接受他的估價,拿走自己該得的酬勞,似乎也無可厚非。

    邵琦看我心思有些迴轉,便要先回去了。她每天4點鐘就準時在別墅死等著周川,周川的公子哥習性,回與不回,全在心情,是根本不會提前通知邵琦的,她只有等。

    今天在我這已經待得夠久了,現在心神不寧的,我也不忍心留她,便說我已想通了勸她回去。

    晚上卻是翻來覆去的難以成眠,便走到周亦的書房,上網看看。不知怎麼的腦子一抽,就想起來在百度里輸入「分手費」三個字,搜索結果還真不少,甚至百科還給出了專業的定義,下面形形色色的各種條目更是吸引眼球。有問該給女朋友多少分手費的,有問女朋友是處女要付多少分手費的,不得不再嘆一聲社會千奇百態,自己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在別人那裡竟是尋常。

    忽然看到一個小短文,有點讀者體,是真是假不可考,卻是講述了一個女孩子的故事。女孩家境不好,卻是聰慧美麗。和一個有錢的男孩相戀。可能有錢人的通病,男孩始終在糾結女孩愛的是他的錢還是人,百般試探,雙方都很疲累,很好的感情被折騰的傷痕累累。最後提到分手,男孩給了女孩一大筆分手費,如果女孩愛的是他的錢,定會拿著錢走人,男孩也就當花錢買個教訓;如果愛的是他的人,會把錢還給他,他就不顧一切的挽回女孩。聰明的女孩看出了男孩的心思,還給了他的錢,卻是消失的杳無音訊,保全了自己的尊嚴。

    我看完心裡一震,馮子越難道是這個念頭?我忽然惡作劇的想,他要是真像故事裡的人那麼想,我就偏偏拿走他的錢,使勁氣氣他。

    那100萬更成了我心頭的一塊炙炭,燒的火心火燎,不知該怎麼辦。

    一夜無眠,周日一早把簡單的東西收拾去了新家,看到了合租的兩戶人家,一戶是一對夫妻,看起來30出頭,一戶是一個美女,高貴冷艷的氣質。我一一打過招呼,就鑽進自己的小屋。

    給周亦電話,說要還他鑰匙。周亦正巧有事,讓我先帶著,周一上班再給他。

    坐在自己簡陋的小屋裡,雖然很小,雖然有點冷,但是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安寧。面前擺著一張銀行卡,一把子越家中的鑰匙,瞅著這兩樣東西看了許久,我忽然釋懷了,錢,到底是個什麼?

    以前我難的時候,沒有這些錢,該付的代價已經付過了;現在,要這些錢做什麼?不論用這些錢買什麼,買房子買衣服買任何東西,都在時刻提醒我不堪的過去。如果有人問我你這東西用什麼錢買的,我都無顏回答。這些錢就是我的包袱。不論是邵琦說的留錢防身,還是我自己看的這錢是計謀,與我而言,有什麼意義?和過去說再見,就和過去的人再見,也要和標識過去的錢再見。

    趙小薇,你可以有個不清白的過去,但是不要再有個不清白的未來了吧

    拿起卡和鑰匙,我鎖好了房門。

    第三卷 莫失莫忘苦,相知相見歡 第八十章 這回卻是我主動

    坐在公交上,我心裡還在糾結,我這麼去,不怕再遇到他嗎?還是我潛意識裡就在盼著和他再見一次,就算是最後一次?如果遇不到他,我該怎麼辦?我到底是盼見到他還是怕見到他?猶豫糾結著,又來到了他家。

    熟悉的屋子,清冷的有些陌生。我忽然想起了小龜,最近忙著工作的事,快有一周沒再來餵小龜了。我急忙衝到書房,老天保佑,小龜還在撲騰著。我撒了幾顆龜食進去,居然搖頭擺尾的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我不由想笑,真是物隨主人性,和你的主人一樣什麼都不在乎,救命飯都不吃。

    再看著屋子,也許是要徹底決絕了,反而心情平靜了好多,不似之前每次來都愁腸百結百轉千回。我默默的把屋子打掃了一遍,尤其是子越的書房,把書桌的每條fèng隙都擦的乾乾淨淨,電腦的鍵盤都細細擦拭過。一遍遍摩挲著他曾經皺眉靠著的轉椅,自己悄悄的坐上去,左右來迴轉著,手指輕輕的敲著書桌,他坐在這裡的時候,會不會皺眉,沉思,嘆氣?想著想著,不覺嘴角輕揚,竟淡淡的笑了。

    天已經黑了,他還沒有回來,我心裡卻慌的厲害,我要走了,也許這輩子就再也不來了,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縱有千般的不舍萬般的依戀,也應該最後再道個別啊。可為什麼他今天不回來呢,我竟有些懊惱。

    時針滑到了9點,我再也忍不住,趙小薇,你勇敢一次,就一次,主動向他告個別。

    咬咬牙顫抖著給他發了條簡訊:「子越,鑰匙和銀行卡在你書桌上,小龜我帶走了。祝你一切順利!」

    幾秒鐘後收到他的回覆「等我。」

    我捏著手機,心開始狂跳。等待的時光是煎熬,十分,二十分,一個小時。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的心愈發慌亂,又起相思,卻怕相見,臨見情更怯。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古詩里的「情怯」是個什麼滋味兒,而今才知道,是極致的思念和極致的自卑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緊張的站在窗口,終於看到了樓下熟悉的車繞過,我卻又有了想奪路而逃的衝動,敢主動發簡訊,卻無法面對我的主動招致他來的現實。愛到極致是卑微。本就卑微的我,更加沒有任何的信心站在他面前。

    趁著他的車轉向地下車庫的空當,我衝下了樓。走出小區,漫無目的的快速走著。十一月的天,涼風起,夜色滿空蕭寂,我穿的有些少,不住的打顫。

    忽然手機鈴大作,我狠狠心按掉,又響起,我再也忍不住接起,他的聲音有些著急:「你在哪兒?」我的淚流下來:「不知道。」他沉聲:「再看看,周圍有什麼建築?」我看看周圍:「高速入口,紅綠燈」他急語:「原地等我。」

    幾分鐘後,他的車飛速過來,停在了我身邊,終於又看到了他,有幾分憔悴,消瘦,稜角分明的臉,我的目光沾上了他便不再捨得離開,痴痴的看著,淚止不住,撲簌著落個不停。他看著我,目光有幾分灼熱,幾分吃痛,走到我身邊,我和他都沉默不語,我只是流淚,他伸手擦去我的淚珠,顫聲:「天冷,臉該花了。」

    我抽泣著:「錢,我不要,我不值那麼多。」

    他嘆口氣「你跟錢有仇嗎?」打開車門,用力把我推上車。

    開回他家,他只坐在沙發上不停的抽菸,也不看我,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句話也不說。

    我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忽然覺得自己好無趣,人家已經放得開了,自己還跑回來看人家的臉色,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

    我站起身,含著眼淚笑笑:「我就是回來送錢和鑰匙,沒別的,我走了。」轉身就想離開。

    他忽的站起來,快走兩步,從後一把攬住我,聲音有些嘶啞:「你的一條簡訊,讓我從香山會場一路180趕回來,你就這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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