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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37:37 作者: 袞袞
也就是在逃難的路上,一行人遭遇伏擊,大章氏受驚過度,提前胎動,雖九死一生將孩子生下,自己卻大出血而亡。那個嬰孩,也就是真正的曦和四公主,也落入叛軍之手,不知所蹤。
後來叛亂雖被平定,建德帝卻性情大變。漸漸懶政不說,還開始廣納後宮。無論出身高低貴賤,只要他喜歡,便照單全收。
旁人只道他是沒了約束,開始放縱,可只有那些見過先皇后的人才知道,後來被建德帝充入後宮的女子,或多或少,都長得同先皇后有幾分相像。
而今的皇后小章氏,便是其中最像的一個。
佛門有八宗,旁人拜的都是大乘佛法,奉釋迦摩尼為尊,獨他拜的是彌勒,未來佛。不為其他,就為給他和先皇后再求一個來世。
那場禍亂,建德帝是最大的輸家,可章家卻不是。
接連出了兩位皇后,還因著建德帝心中那點情而一直蒙受皇恩,章家這幾年可謂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一躍成為帝京第一名門。即便這份榮耀是拿自家的血肉換來的,他們也享受不已。
對權勢的欲望,也在這一天天的紙醉金迷中逐漸膨脹。
章老太爺還在世的時候,有他制衡著,衛暘和恆王還沒鬥成這樣。畢竟都是他的曾外孫,誰當皇帝於他而言都一樣。可對別人來說,意思就差了去了。
衛暘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統共就生養了大章氏一女,和一個年幼的小公子。大章氏一過世,二老就跟著病倒,相繼辭世。沒了父母照料,那位小公子不久也「不慎」落水,高燒幾日不退,很快便追隨他們而去。
章家長房就此凋敝,寧國公的爵位自然也落到二房手中,沒多久便傳給了現如今的寧國公,也就是小章氏的嫡親哥哥。
於他而言,宮裡兩位同他血脈相連的皇子,一個是自家親妹的兒子,一個不過是隔房的侄子,他會怎麼選?
都說血濃於水,虎毒不食子,可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從來就不適用於權貴之家。
尤其當自身的利益,同那至尊之位沾上關係的時候……
元曦忍不住嘆了口氣。
溫軟的氣息噴灑在衛暘掌心,仿佛羽毛輕輕掠過心尖,帶起一陣如春雨打花枝的輕顫,不費吹灰之力,便酥麻了他半邊身子。
他這才想起自己還捂著她的嘴,下意識想把手收回來。
可手卻像是有自己的意志,縱使他使出渾身力氣,也半點挪動不開。
隱隱地,還微動指尖,摩挲了下她的臉。
柔膩的觸感宛若酥山,輕輕一戳,便回彈顫搖,惹得人心猿意馬,只想低頭咬上一口。任憑她如何哭鬧,他都不會鬆開。
橫豎他也不是什麼好人,甚至不介意,再更壞一點。
元曦卻有些憋不住了,仰起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小聲問:「他們還沒走嗎?」
溫熱的氣息再次盈滿手心,還帶著唇瓣似有所無的觸碰,仿佛在親吻他手心,輕若鴻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卻又重如泰山,他心跳都狠狠顫動了一下。渾身精力都似集中到了掌心那一小片溫熱上,又經血脈,奔涌至全身,幾乎將他僅剩的最後一點理智也燃燒殆盡。
連周遭冰冷刺骨的湖水,都跟著滾燙起來。
猶自閉眸吐息了良久,衛暘方才平靜,抬眸看了眼寂靜無人的林子,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沒有。」
聲音雖刻意壓低過,還是能聽出幾分不同尋常的喑啞。
元曦狐疑地蹙起眉心,但想著他武藝過人,六識比她靈敏,能覺察到她發現不了的動靜,她也就沒有質疑,繼續靠著石頭,安靜等刺客們都離開。
乖巧聽話得,讓人都忍不住心生愧疚。
衛暘心裡柔軟得不行。
適才有追兵在,他無暇分心,救人、抱人、甚至那算不上吻的一吻,都不過是權宜之計,不摻半點綺年。
然眼下一切都塵埃落定,便是克制如他,也禁不住心猿意馬,脫口輕聲喚了句:「元元?」
「嗯?」元曦抬頭,乖乖等他下文。
他一笑,沒跟她解釋,也解釋不出來,只拿下巴輕輕抵在她頭上。
原本只是為了不讓她亂跑,才禁錮在她腰肢上的手,也在不知不覺間,改成了真的擁抱。但又不敢抱得太緊,怕被她發現。手背都用力到迸起了青筋,可落在她身上,就只有那麼縹緲如煙的一點。
少女的芳香頃刻間盈滿鼻尖,醺醺然,他明明沒有喝酒,卻醉得一塌糊塗。
從前孑然一個人的時候,他不懂女人家的好。酒宴上聽那些世家公子酒後的狂悖之言,除了吵鬧之外,他也覺不出絲毫他們口中所謂的旖旎,甚至還嗤之以鼻。而今佳人在懷,且還只是一個靠哄騙才勉強維持住的擁抱,就已經讓他沉醉如斯,真不敢想以後還會怎樣。
果然是美色誤--------------?璍人啊……
可偏偏,他又被誤得心甘情願,甚至還有幾分渴望,她能再誤自己幾分。
那廂元曦卻品咂出了幾分不對勁。
男人的氣息實在太重,她雖極力告訴自己,只是為了躲避刺客,並無其他,可臉頰還是控制不住紅了起來。
她扭了扭身,想同他分開些,可才剛一動,搭在她腰上的手便驟然收緊,「別動!」
聲音隱含怒意。
元曦被驚了一跳,果真杵在原地,一動不動,小聲又驚訝地問:「他們還沒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