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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22:23 作者: 楊溯
這些城池中最強盛的一座名叫宛陽,陸氏是宛陽最大的家族,他們供奉自己的氏神,與隱岐川世代交好。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隱岐川的軍隊間行五百里,兵臨城下。陸家氏神是一隻黑貘,神力弱小,與煙羅神不能同日而語。宛陽諸城與隱岐川開戰不久,黑貘神便背棄與陸氏的契約,逃之夭夭。不少親近隱岐川的小城見神明遠遁,也紛紛投靠了隱岐川。而陸氏一族誓死不降,依靠龍首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一線天天險守城,硬生生撐了兩年。
兩年後,宛陽城破,陸氏一族舉族為奴。
煙羅神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了宛陽城,隱岐川主君告訴她,這裡將是她新的領地。她巍峨的巨木將挪到宛陽城中心,綠油油的茂密傘蓋罩住整個宛陽城,蛛網般的根系將紮根於宛陽城地底,向四方延展。她將擁有新的子民,新的信徒,他們都會在她的庇護下安居樂業。
只不過戰爭還沒有完全結束,陸氏城主讓兒子替他守城,自己屁滾尿流逃到了南面。現在宛陽城破,他兒子成了俘虜,只他還在外頭躲躲藏藏。隱岐川主君請煙羅神稍安勿躁,只要抓住城主陸雲漸,不出一月隱岐川就能夠遷往新址。
可煙羅神等不及,隱岐川太熱了,她的樹幹曬得乾裂,樹葉大把大把地掉。表現在她自己身上,就是她掉了好多頭髮。她每天抱著自己墨綠色的長髮流眼淚,生怕哪天一覺醒來自己變成了禿子。她迫不及待來到宛陽城,這裡背靠龍首山,沒有風沙,連年多雨,很適合她們樹木生活。
當然,她沒有以真面目降臨。畢竟她是隱岐川的鎮守神,主君苦口婆心地告訴她,她是隱岐川的臉面,一舉一動都代表著隱岐川,萬萬不能隨心所欲。於是,她借用了宛陽旁邊一座早早投靠了隱岐川的小城城主傅羽穗的身份。她施了小小的惑心術,所有人見到她,都會自動認為她就是如假包換的傅羽穗。這樣一來,就算她有什麼失儀的舉動,丟的也是別家城池的臉。
她暗嘆,她煙羅真不愧是遠近聞名的神明,就是聰明。
隱岐川大軍在軍營里舉辦夜宴,邀請了眾多投靠了隱岐川的城主,傅羽穗也收到了請帖。現如今傅羽穗被煙羅神綁在了龍首山一個犄角旮瘩的山洞裡,代替他出席的自然就是煙羅神了。
「攻下宛陽傅家功不可沒,若是沒有傅家告訴我們陸氏兵防,這仗恐怕還得再打半年。」隱岐川主將劉擎向傅羽穗舉杯,「傅城主,今夜你可一定要盡興!」
「一定一定,我一定盡興!」煙羅神也舉杯。
她從來沒喝過酒,隱岐川主君不讓她碰,說樹只能喝水不能喝酒。現下終於有了機會,煙羅神好奇地抿了一口,嗆得直咳嗽。什麼玩意兒,凡人怎麼愛喝這種東西?隱岐川主君說的沒錯,這東西若是拿來澆樹,樹恐怕得枯死。煙羅神納悶地看著席間眾人觥籌交錯,怎麼凡人喝這東西喝不死呢?
劉擎不斷勸酒,煙羅神真怕自己喝死了,一面喝,一面右手背在身後,化為樹枝,讓酒水順著樹枝根管排出體外。一喝喝到半夜三更,煙羅神背後的地上濕噠噠一片,全是酒水。宴席即將結束,煙羅神正要鬆口氣,劉擎拍了拍掌,士兵押著一隊奴隸上前。座中的城主們紛紛露出曖昧的笑容,吃得紅紅的臉滿是油光。
奴隸們都被下人用水沖洗過,個個乾乾淨淨,不似外頭的那些蓬頭垢面。煙羅神好奇地看著他們,他們伏在堂下,穿得很單薄。其中有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不肯跪下,被士兵一腳踢在小腿上,咚地一下跪倒在地。
「將軍,」晉城城主站起來,問,「哪些是陸家的?」
劉擎指了指左邊那一片,「瞧,那個女娃是陸雲漸的女兒陸小芽,出落得像朵花兒。」
晉城城主看過去,一個艷麗的少女跪在人群中,見他望過來,悄悄遞了個眼波。晉城城主用劍鞘挑起她的下巴,笑道:「往日你們陸家仗著是貘神近侍,對我們頤指氣使。想不到吧,現在你們舉族為奴,當我們的床上牛馬。」
陸小芽淚眼盈盈道:「我是陸家不受寵的庶女,受盡欺凌,與那些高高在上的陸家子不同,求城主憐惜。」
劉擎道:「這丫頭倒是個識相的,知道和陸家撇清關係。陸家若早日歸降,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境地。瞧後頭那個,陸遠檀,正是鼎鼎大名的陸家少城主。」
晉城城主瞧見了後頭的青年,他被踢折了右腿,伏在地上,滿頭大汗。偏生臉色生得白皙,額間細汗更顯得他俊美如玉。晉城城主一下起了興致,「將軍可要這陸遠檀伺候?將軍若不要,不如把他贈給我。」
「你又不好男風,要他做甚?」
「從前我拜訪陸家,這小子趾高氣揚得很,我要我的女兒嫁給他,他怎麼也不肯,分明是瞧不起我們晉城。現在他落我手裡了,我要把他拉進帳,抽他一晚上刺鞭,以消我心頭之恨。」晉城城主故意用劍鞘戳他的右腿,「怎麼樣,陸少城主,你可願意?」
陸遠檀疼得臉色發白,卻硬忍著沒喊疼。他抬起頭來,一字一句道:「悉聽尊便。」
煙羅神看了半天,終於看不下去了,道:「抽一晚上,他會死掉的!」
劉擎道:「就是,晉城主,你稍安勿躁。你又不好男風,白白可惜了陸少城主的好姿容。依我看,你就帶走陸小芽。至於陸少城主,便讓給傅城主吧。你瞧他,眼巴巴看了陸少城主半天,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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