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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22:23 作者: 楊溯
    喊完,他依然沒有回頭。

    朝鈴閉著眼,身子向後,倒下藤橋。

    金步搖從頭上跌下來,落入千丈高空。她的烏髮披散開,恍若流麗油亮的絲綢。她艷紅的裙擺花一樣綻開,森森黑夜裡,她是一朵墮入長空的芙蓉。她閉著眼,聽風聲在耳畔呼嘯。她向來這般膽大,說要雪見神,跋山涉水她也來,說跳橋,眼也不眨她立馬就跳。她在打一個賭,她賭雪見神一定會回頭。

    一個呼吸,兩個呼吸。她靜靜數著。

    第三個呼吸後,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睜開眼,雪見神抱著她,立在古樹之下。他的肩頭披著月光,精緻的眉心微微蹙起。

    「胡鬧。」他說。

    「雪見神,」她盯著他潔白的下巴頦兒,「你好奇怪,你今天一直不看我,為什麼?」

    「濃妝艷抹,」他的話依舊冷漠苛刻,「丑。」

    「真的麼?」朝鈴把耳朵貼向他溫熱的胸膛,「是我聽錯了嗎?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雪見神身子一僵,他釋放出的那些霜花好像把他自己也凍住了。

    朝鈴攬上他的脖子,殷紅的唇貼向他的耳畔。她身子溫熱的香氣罩住了雪見神,飛花落葉在他們周身飄落,這世界的一切都仿佛輕盈地遊蕩了起來。

    「您就承認吧,」朝鈴鶻伶伶的眸子帶著狡猾的笑意,「我今天可美了,美到您心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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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見神:老婆好美。

    第30章 思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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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見神把她放下來,別過臉不搭理她。他越是這樣,她越是得意。他不想看見她,她就偏要讓他看她。她長得比他矮一大截,沒關係,她彈簧似的在他跟前蹦。他的臉別向哪邊,她就往哪兒蹦。她天生彈跳力卓越,綢緞似的黑髮跳得老高,雪見神聞見她發梢的香氣。本來是極清淡的味道,像暗暗的花香,她蹦得那麼歡,熱力散發,香味也涌動起來,他滿鼻子都是她的味道。他覺得她像只兔子,蹦得他心煩意亂。

    「快看我快看我!」朝鈴邊蹦邊說,「今天我就要美死你!美死你!」

    那種感覺又來了。他已神墮,惡兆神的欲望會被癘氣無限放大,弱小的神明會迷失於欲望之中,淪為行走的怪物。她渾然不知他的危險,興沖沖躍到他眼前。她穿著朱紅齊胸襦裙,那隱岐川主君是個色鬼,給她的嫁衣刻意把領口開得極低,她半邊白花花的胸脯都暴露在月光下。她一蹦,白皙綿軟的胸脯也跟著搖顫,看得他口乾舌燥。他能感受到血脈里炙熱的癘氣正催促他成為掠奪的猛獸,把眼前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子吞吃入腹。

    「美死你!」她還在說。

    他忍無可忍,按住她的腦袋瓜子,硬把她撳在大樹根上。朝鈴被制住了,一屁股坐了下去,屁股蛋撞得生疼。

    「你幹嘛!」朝鈴氣道,「你弄得我屁股很疼!」

    雪見神冷冷看著她。

    他的眼神含著冰似的,朝鈴慫了,終於消停了。

    雪見神蹲下身,掀開她的裙擺,握住了她的小腿。朝鈴不知道他要幹嘛,不自覺瑟縮了一下。雪見神低著頭,解開了她腳踝上的麻繩。她的腳踝被勒出了一圈紅彤彤的傷痕,尤其她皮膚白,這勒痕更顯得觸目驚心。雪見神已經失去了治癒的能力,只能皺著眉,輕輕揉她的腳踝,稍微緩解她的疼痛。

    「疼麼?」他問。

    朝鈴有些受寵若驚,腳踝被握在他的掌心揉捏著,她莫名其妙覺得自己的腳踝像他把玩的玉石,有種怪怪的感覺。

    「不、不疼。」朝鈴撓了撓頭,說,「還沒屁股疼呢。」

    雪見神抬頭看她,淡淡開了口:「何意?屁股也要揉?」

    朝鈴的臉蛋子騰地燒了起來,忙道:「我我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一面臉紅,一面心中納罕,這臭貓素來孤傲自持,竟然也會開玩笑了?

    他低下臉,繼續細細揉搓著她的腳踝。她連腳踝上的肌膚都是細膩白淨的,被他的手掌包裹住,一截玉管似的。到底是幫她揉傷,還是他在滿足自己的欲望,他也分不清了。

    「雪見神,」朝鈴戳了戳他的髮絲,「您果然在這兒,狐神跟我說隱岐川,我就覺得他在暗示我您在這兒,所以我就來了。」

    「朝鈴,」他的聲音沒有波瀾起伏,「你太膽大妄為。」

    朝鈴覺得委屈,「您這貓怎麼這樣?我跋山涉水過來,您還數落我。」

    他冷冷地問:「若吾今日不在此處,你待如何對付那隱岐主君?」

    朝鈴撅起嘴,「大不了一死,反正我不會讓他得逞。」

    「打不過就死,被雪見城邪怪包圍時,你也是這般想的麼?」

    朝鈴一愣,「您知道我在雪見城遇險?」她心中一喜,「果然,我就知道您在。您是不是偷偷跟著我,本來想要救我的?因為我爹出了手,您才沒出手?」

    他刻意略過朝鈴的提問,只道:「朝鈴,縱使你比旁人勇敢,也改變不了你是個凡人的事實。你勝不過邪怪,也勝不過隱岐川主君。打不過就死,你這麼想並不是勇氣可嘉,而是自暴自棄,不負責任。」

    「我……」朝鈴想要反駁,一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雪見神說的沒錯,朝鈴這才反應過來,她的確太膽大妄為了。在雪見城,在隱岐川,如果沒有旁人的相助,她一個人根本沒法子逃脫險境。可她心太大,總是忽略艱難險阻,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其實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不用說神明,便是來個張疏那樣的紈絝子弟,也能讓她徹底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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