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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22:23 作者: 楊溯
「我不能再跟著你們了,你的兄弟離開了淵海,率軍劍指凡間。我即日便要北上,雪見,你自己保重。」
「嗯。」
話音剛落,水裡的狐狸影子消失無蹤,天地又只剩下他一隻黑貓。
雪紛紛地下,他的四肢被吹得冰涼。四周靜悄悄的,他在這後頭待了這麼久,朝鈴竟還沒發現他不見了。果然,對那個三心二意的丫頭來說,重要的是漂亮的郎君,是解語新歡,而不是一隻萍水相逢的貓。
他想,或許有那陸大郎相伴,她已經不需要他了。
他起身,正要離開,身子忽然騰空,他被抱進了一個溫軟的懷抱。
「煤球寶寶,睡覺覺啦,不許亂跑!」
雪見神:「……」
朝鈴抱著他進了被窩,他被朝鈴的臂膀摟著,鼻尖是她袖籠里清甜的香味兒。他皺眉,他是堂堂的神明,怎能棲身於他人的懷抱?他動了動,脊背無意間貼住了一團溫軟。朝鈴身姿纖瘦,腰肢不盈一握,那處卻如山巒般豐盈挺秀。那觸覺比雲朵更綿軟,恍若溫柔鄉,胭脂夢。
他不自覺定住了身子。
「不許動,」朝鈴嘟囔,「明天還要早起趕路。」
雪見神低下眼眸,不再掙扎。
罷了,屈尊在這丫頭懷裡睡一宿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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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見神:我丑?
第28章 琥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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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你又睡遲了。」
熹微晨光下,朝鈴好像看到一個朦朧的少年輪廓。晨光氤氳了他的臉龐,朝鈴看不分明他的模樣,只依稀辨得出他皚皚白雪般的發色。她被睡意拉扯著,腦子裡像擠著一團漿糊。她迷迷糊糊地想,是誰?叫誰師父?她可沒收過徒。
她竭力同睡意鬥爭,好不容易清醒過來,迷瞪著眼從雪地里爬起來。只見篝火未熄,陸大郎背對著她抱刀而坐,正握拳於唇下壓抑地低咳,脊背簌簌顫抖。煤球睡在她懷裡,被她的動作吵醒,睜開條眼縫乜了她一眼,又靠在她臂彎里睡了過去。
「你還好麼?」朝鈴擔憂地詢問。
陸大郎回首,歉然地笑,「在下吵醒你了麼?對不住。」
朝鈴搖頭,「你怎麼不叫醒我?本來下半夜該我守的。」
陸大郎道:「見姑娘睡得香,不忍心叫醒。」
事實上是他剛靠近朝鈴,她懷裡的煤球就睜開了眼,那湛藍色的眼眸帶著刻骨的殺氣,仿佛要把人凍成冰塊。此貓殺意澎湃,陸大郎不敢觸它霉頭,識相地坐回篝火堆,獨自守了個大全夜。
「下次別這樣了,你只管叫醒我。」朝鈴叮囑。
她又低頭看懷裡的小貓,「懶煤球,我們要啟程啦,你還睡。」
陸大郎苦笑,他守了一整夜,煤球虎視眈眈盯了他一整夜,自然沒有睡夠。
「姑娘的貓十分護主。」他感嘆。
朝鈴不知內情,只當他誇讚她的小貓,笑道:「是呀,它可乖了,從來沒見過它這麼乖的小貓。」
她低下頭,親了親煤球毛絨絨的耳朵尖。煤球耳朵尖一抖,整隻貓倏地僵硬如石像。朝鈴天生遲鈍,沒有發覺它的異常,只覺得它的身子莫名其妙燙得像火爐似的。朝鈴以為它生病了,緊張地觀察了它好半晌,直到它的體溫莫名其妙又降下來,才大大鬆了口氣。
他們繼續北上,分明是大雪天,一路北去,氣溫竟似乎徐徐回暖。晌午時分到達了隱岐川對面的山坡,朝鈴已經脫下了厚厚的襖兒,換上秋天的長袖襦裙。二人立在坡上朝對面遙遙遠眺,那兒矗立著一棵高可摩天的巨樹,雲朵棲於它的樹梢,飛鳥也夠不著它的樹冠。它擎著蒼穹,巍峨莊嚴。巨樹腳下是占地廣大的密林,冰雪消融,在密林四周連成蛛網般的水系。林間充斥古樹水澤,還有傍樹而建的樹屋連廈。
原來這就是隱岐川,一路上朝鈴聽陸大郎介紹,說這兒是樹神之鄉,名喚煙羅的神明庇護著這方土地。那巨大的參天巨木就是煙羅的真身,她的根系遍布隱岐川的土壤,把所有密林的樹根連接在一起。正因她的神力,此地四季如春,無有冬日。
朝鈴讚嘆於這裡的美麗,更驚訝於這裡占地之廣大。
「這裡比雪見城還大,」朝鈴說,「得是四五個雪見城了吧!庇護這麼大塊土地,該多厲害啊!樹神煙羅比雪見神還厲害麼?」
陸大郎道:「那倒沒有。樹神依託於河流,她的神力可以依靠地上和地下的河流向四面輻射,故而庇護的範圍能比其他神明稍大一些。有時城內水源枯竭,為了尋找新的水源,煙羅神甚至會選擇遷徙城池。」他低下眼睫,「這就不可避免地要吞噬附近的小城,近幾十年,隱岐川四周的小城都已經被煙羅神吞併了。」
朝鈴端詳他神色,問:「你不喜歡煙羅神這麼做?」
「不。」陸大郎說到一半,卻又沉默,眉宇間籠著雪花般的落寞。
他對自己的事兒諱莫如深,大概只有找到雪見神他才會和盤托出。各人有各人的秘密,就像他也從未問過朝鈴老爹是怎麼回事兒,朝鈴也不去問他的。
「你是個好人,」朝鈴拍拍他的肩膀,「放心,等找到雪見神,我幫你說服他完成你的心愿。他要是不答應的話,我就拔光他的毛。」
陸大郎淡淡地笑,眉間的愁容沖淡了不少。他道:「多謝二丫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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