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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22:23 作者: 楊溯
朝鈴忍不住心跳加快,說不出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旁的什麼。
雪見神充滿冷漠和威嚴的聲音響在頭頂,「膽小如鼠,亦敢戲弄吾。」
此時此刻冷靜下來,朝鈴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多大的蠢事兒。她是忘了形,一時怒火上頭,才做出調戲雪見神這般大逆不道的事兒來。朝鈴向來是個能屈能伸的好姑娘,什麼風骨什麼操守比起小命都是狗屁。她連忙陪笑,撫了撫雪見神又軟和又滾燙的胸膛,「神,您息怒。朝鈴這就去做一桌好菜,向您賠罪。」
「吾不需要。」雪見神道。
聽這冷若冰霜的語氣,雪見神顯然還在氣頭上。朝鈴可憐兮兮地說道:「神,我只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一時不小心冒犯了您,您大神有大量,不會跟我一般見識的吧?您之前也說我丑說我做飯很難吃,我這回冒犯您,咱們就算對了個平手。再說了……」
什麼「大神有大量」,分明是倚著自己年紀小,做錯事卻不想負責任。雪見神本更加生氣,卻聽她嘀嘀咕咕:「您是活了幾千年的老神仙,我是個正值妙齡的少女,我親您一下是您賺了才對,怎麼還跟我計較呢?我可是第一次親男人,我爹我都沒親過。」
談起他們的親吻,雪見神的怒氣落潮似的,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垂著冰藍色的眸子,目光不自覺落在她的雙唇上。她是朝氣蓬勃的長相,嘴唇也生得飽滿,紅梅一樣鮮艷。他忍不住回憶她親吻他時,那唇齒間流泄的香氣。
他低聲問:「那名叫張疏的張家兒孫,不曾親吻過你麼?」
朝鈴想到他就犯噁心,有過親吻她也不願意承認,「親個屁,親他我不如去親豬屁股。」朝鈴又眨了眨眼眼睛,問道,「您這麼老了,就算不近女色沒納過姬妾,也肯定有過什麼不為人知的風流韻事,總是親過幾個女姬的吧?您這次應該不是頭一回的初吻吧?」
雪見神沉默了,他的的確確是第一次親吻。
但他絕不能承認。
「當然。」他道。
「那不就得了,」朝鈴拍拍他的胸膛,「我的初吻給您了,就當是我冒犯您的賠禮吧。雪見神,您還生氣麼?」
她的親吻原本就是她的冒犯,此刻被她胡說八道一通,竟然成了她的賠禮。雪見神伸出爪子,勾起她的髮絲,爪尖亮起璀璨的銀光,他在一剎那間得知她的十七年人生。這是神明的大衍筮法,可斷過往的因果,可窺知未來的一隅。他看見紛飛的大雪中,張疏重傷昏迷,牙關緊閉,她咬牙下了狠心,嘴對嘴餵他喝藥。畫面閃過雪見神眼前,一霎即止。不是他無法繼續追溯,而是他怒火攻心,無法再看下去。
他看向朝鈴的眸子冰冷如霜,「朝鈴,你太狡猾,滿嘴謊言,不足取信。」
「欸?」
「吾可追溯凡人過往,你的謊言,不攻自破。」
朝鈴:「……」
這是作弊!朝鈴很生氣,憑什麼神明能有法術而凡人沒有?
「你對他還有舊情?」雪見神問。
「絕對沒有!」朝鈴大叫道。
「撒謊。」
「我這次沒撒謊!」
雪見神把大肉墊虛虛按在她心口,「你心跳很快。凡人撒謊時,心跳會加快。而你的心跳,快如脫兔。」
「不是因為撒謊!」朝鈴氣道,「我沒撒謊!」
「那是為何?」
雪見神凝視著她,那湛藍色的眼眸幽深似海,朝鈴好像陷進去了,落入無邊的寂靜的海水。
因為……
朝鈴問自己,因為什麼?朝鈴也不知道因為什麼,總而言之心跳就是越來越快,臉也在發紅,全身的血好像都衝上了頭,她感到自己的腦袋好像在發燒。
「因為我怕被你吃掉!」朝鈴叫道。
「你明知道吾乃神明,從不吃人。」雪見神嗓音越發冰冷,「撒謊。」
「你會!」朝鈴不講理了。
「吾不會。」
朝鈴想不出旁的理由,開始破罐子破摔,「撒謊又怎麼樣?有舊情又什麼樣?親你冒犯你又怎麼樣?」她氣道,「你把我趕出神祠啊,反正我早就想走了。」
雪見神倏地沉默了。
「趕我走吧,我不幹了!」
朝鈴忽然挺起身,抱著雪見神的貓腦袋就親。她只能夠著他的下巴,便連親他的下巴親了三次。雪見神的眼裡充滿訝然,眸子瞪得溜圓。朝鈴只當沒看見,親完之後往地上一躺,說:「我又冒犯您了,我真是個大逆不道的侍女。我不配伺候您,快把我逐出神祠。」
她等著雪見神把她扔出去,雪見神卻靜靜看了她半晌,道:「吾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
「別,」朝鈴說,「千萬別,我這種人死不悔改。」
「無妨,」雪見神道,「吾向來寬宏。」
他側過身躺下,一隻大爪子越過她,擱在她身邊,她整個人被籠在他的臂下。朝鈴側過臉看他,他閉上眼睡了。
「……」朝鈴問,「您怎麼睡了,我親您的事兒您不追究了?」
雪見神闔著雙目,「吾累了,你之罪過,他日再說。」
這算是什麼意思呢?怎麼突然就累了?神明也會累嗎?朝鈴忽然理解不了眼前這喜怒無常的貓貓神了,她頭一次親他,他雷霆大怒,斥責她逾矩冒犯,現在她連親三下,他反倒不再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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