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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33:50 作者: 挽輕裳
沈映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凌亂了,中門大敞,龍袍領口都落到了背後,衣襟挽在臂彎上,要掉不掉,卻比沒穿衣服更引人遐想,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風情。
反觀顧憫,衣衫卻仍好端端地穿在身上,只有肩膀處的衣服皺了點,概是因為被沈映圈住了脖頸,順帶著給揉皺的。
沈映雙足踩在龍椅上,後腰被顧憫托著,仰頭看著頭頂上一塊寫著「勤政勉學」的匾額,這字據說是大應朝的開國皇帝題的,沈映咬著唇,雙眸里霧氣蒙蒙的,看著匾額上面的四個大字想著,若是大應的列祖列宗知道他們的子孫居然會在匾額下面,在龍椅上面做這種荒唐事,恐怕都要氣得活過來。
「皇上在想什麼?」顧憫注意到沈映的不專心,故意鬆了扶在沈映腰上的手,讓他重重落下去,沈映果然蹙起眉頭,悶哼了聲,回過神低頭似惱非惱地瞪他,惡狠狠地道,「朕在想,要是大應列祖列宗在天有靈,今晚一定組隊到你夢裡來誅你九族!」
「皇上忘了?」顧憫不以為然地扯唇自嘲笑了笑,「臣的九族早已被誅了。」
沈映意識到自己戳到了顧憫的傷心事,忙低頭在他臉上親了親,「對不起,是我失言了。」
「無妨,皇上無需自責。」顧憫環住沈映的腰,將人抱起來,將身後御案上的帳本奏本全部掃到地上,讓沈映躺在上面,傾身緊隨而上抓著沈映的手腕舉起來按在桌上,深邃的湛眸居高臨下地望著沈映,眸中滿是桀驁不馴,還有一絲放肆的瘋狂,「先帝們要是來夢裡找我,我也不懼,反正我家就剩了我一個,若不是只剩了我一個,我哪裡敢在這兒這麼對皇上?」
御案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在空曠的永樂宮裡經久不息。
第71章
看了兩天帳本,沈映終於知道了之前國庫一直空虛的問題出在哪兒。
他一開始只知道,大應的太祖皇帝曾立下規定,沈氏皇族子孫享有特權,不受普通法律約束,無需交稅,甚至可以在其封地上收稅。
不僅如此,太祖還規定每一個皇室子孫不必從事任何職業,所有日常花費開銷都由國家承擔,這樣一來,各地藩王還不卯足了勁生孩子,因為孩子生的越多,能領的俸餉祿米也就越多,所以隨著宗室人口的不斷增加,朝廷供養這些皇族宗室的負擔也越來越沉重。
沈映查了戶部每年撥出去給各地王府的俸餉和祿米數量,數字簡直觸目驚心。
應太祖這種厚待子孫的做法,和明太祖朱元璋如出一轍,這就導致到了明朝末年的時候,朱氏子孫達到了一百多萬人,這得多有錢的人家,才能養得起這麼多張嘴?不滅國才怪!
沈映對這些沈家的親戚可沒有什麼骨肉親情,同宗同源的歸屬感,在他眼裡,這些宗室就像是蝗蟲螞蟥一樣,好吃懶做,什麼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朝廷的供養,簡直是趴在百姓的脖子上吸血。
可這些人雖然可惡,但卻是沈家統治的基礎,又有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壓在上面,就算沈映是皇帝,也暫時拿他們沒什麼辦法,古今中外無數的例子都證明了,貴族的蛋糕哪有那麼好動,誰動了,就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沈映的皇帝工作日程表上,除了削藩,又多了一項宗室制度改革,這兩件大事要做起來無論哪件都不能一蹴而就,只能徐徐圖之。
時間一晃到了年底,今年除了是三年一次考察從州縣到府道司官員的「大計」,剛好也是六年一次考察中央官員的「京察」。
大應朝規定,凡是從四品上官員的政績都需要皇帝親自考察,這對剛大權在握的沈映來講,可是一次施展皇權的好機會。
他可以趁這次官員考核的機會名正言順地挑選一些自己滿意的官員進行扶持,而對於那些他不滿意的官員,也正好藉此機會對他們進行削弱打壓,所以這些日子,沈映忙得更是不可開交。
這天吏部左侍郎又進宮給沈映送官員考核的文書,到了永樂宮門口,聽在外面伺候的太監說,臨陽侯正在殿裡和皇帝議事,吏部左侍郎便識相地讓太監過一會兒再通傳,一個人捧著文書站在外面等了一會兒。
殿門沒關,只拉了厚厚的帘子,是以在外面時不時地能隱隱約約聽到從裡面傳出來的一兩句對話聲。
吏部左侍郎屏息凝神地聽著,依稀聽見兩句顧憫好像在向皇帝建議哪個官員該升,哪個官員該降,不由得暗暗吃驚。
中央官員的升遷自然都是由皇帝決定的,就算找人商量那也該是和找內閣大學士或者吏部尚書,而顧憫除開臨陽侯的爵位,官職不過是正三品錦衣衛指揮使,一個武官,竟然都能干預中央官員的調動了,這對他們這些文官的地位來講,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文官大多數都是通過科舉考試選拔出來的,在朝的文官中,不乏同窗、同鄉、同榜、世交等等,這些關係將士大夫們緊密地聯繫起來,形成了文官集團,而什麼叫官官相護?在這種三年一次、六年一次的官員績效考核的時候尤能體現。
數年經營得來的政績,若是在考核中,得到了一兩個差評,那就等於否定了這個官員這幾年來付出的所有心血努力,誰也不會想得到這樣的結果,所以就會出現你護著我、我護著你,互相打掩護,互相幫襯的官場潛規則。
哪怕是杜謙仁或者郭九塵掌權時,也是如此,可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脫離於文官集團外的顧憫,打破了他們約定俗成的規矩,身為文官,難免會感到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