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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32:09 作者: 喬維安
    杜柏欽掃了一眼那份檢測報告,眼光看了看他。

    詹姆斯言簡意賅地答:「目的性搜查,以假設結果為前提,我昨晚找到了那輛防彈越野車——那輛束小姐當時在南部離開時留下的車,作為重要物證,還保存在國防部的車庫裡。」

    杜柏欽眸中有光微微一閃。

    詹姆斯確認地點了點頭:「雖然經過這麼長時間當時的痕跡已經基本被破壞了,不過我使用了檢驗試劑,在方向盤的下面提取到了血跡樣本,已經做了DNA比對——是你的血。」

    杜柏欽手一震,倉促轉過頭,手握成拳低低咳嗽。

    詹姆斯儘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理性專業:「這足以表明,她接觸過受傷後的你。」

    杜柏欽臉色發隱隱地白,聲音低沉嘶啞,帶了一種奇異的平靜:「繼續。」

    詹姆斯詳細地匯報:「束小姐開車經過存磉彎,轉過小路去往後來爆炸的倉庫,路上大約是三十分鐘,路上經過你跟叛軍交火的山坡,時間高度吻合,還有一個疑點,關於你身上發射出的救援信號,我做了詳盡到秒的時間點分析,並且重新調取了人證報告,這一次找到了突破口,那個時間點有一架巡航機探測到了直升飛機的飛行紀錄,對比你地面的侍衛隊收到信號的時間點,說明你的求救信號發出時,將小姐的救援直升機還在上空。」

    詹姆斯說:「如果訊號不是你發出的,那肯定也不是將小姐發出的,那麼——就是第三個人。」

    從昨晚到現在,等待許久的煎熬的最終塵埃落定。

    仿佛死刑犯聽到自己不出意外的量刑,反而生出輕鬆的絕望之感。

    詹姆斯有些不忍看他這一瞬間的表情,只低聲說:「柏欽,我只能推翻,並不能證實,關於事情的真相,或許你可以問問當事人。」

    詹姆斯將文件整理好留下,默默地收拾公文包離去。

    杜柏欽獨自在書房枯坐了一個下午。

    一直到日落亮燈時分。

    司三不放心,進來敲門。

    外廳的敲門聲持續響了好一會兒,杜柏欽恍惚地回過神來,動了動手扶了沙發站起來,站起的霎那——眼前突然一片黑,肺部傳來一陣劇烈絞痛,疼痛瞬間地擴散到整個胸腔和後背,他勉強走了幾步扶住了桌沿,咬著牙屏住氣息默默地忍著。

    肺腑之間無法抑制地咳嗽起來,即使用盡全力支撐著,眼前也漸漸看不清楚。

    司三推門進來,見到他咳得延綿不絕,慌忙上前要扶著他坐下來。

    杜柏欽身體痙攣,喉中有血腥氣湧出。

    他倉促地掏出手帕捂住了唇角。

    司三看了他一眼,頓時也變了臉色,情急之下只能對著門外喊:「伊奢,請醫生過來!」

    何美南在外面洗手,戴了口罩帽子,穿上工作服。

    走廊上的侍衛和他打招呼:何院長。

    杜柏欽的主臥室走廊外,兩名高大的侍衛戒備森嚴,所有特別醫護人員一律持何美南親手簽署的陸軍總院的胸卡出入。

    何美南推開門,主臥室內寬敞乾淨,家具簡潔利落,已經第一時間經過消毒滅菌程序。

    那泓正走出來,何美南低聲問:「情況怎麼樣?」

    那泓摘下聽診器:「早上血壓基本平穩,撤了升壓藥,出血情況略有好轉,胸腔引流出了50mm積液,他現在沒辦法說話,也不能吞咽。」

    何美南說:「自主呼吸呢?」

    那泓答:「預計下午能撤去呼吸機。」

    那泓又交待了一句:「這一次有呼衰指征,他不能再接近任何過敏源。」

    何美南點點頭:「昨晚辛苦你,我一會回醫院去,我已經交待科室今天不排你的班,你回去休息吧。」

    那泓略微頷首:「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何美南走過去,看了看點滴的速度,杜柏欽躺在床上,口中插了一根白色的軟管,肺部依賴著機器,胸膛微弱起伏地呼吸。

    一會兒兩名護士進來,扶著他半坐起來,輕輕地拍他的背部,幫助他吸氣,咳嗽,導管中緩緩滲出粉色的液體。

    杜柏欽人是清醒的,一點點輕微的咳嗽都會牽引起傷口的劇烈疼痛,他緊緊地蹙著眉頭,一聲不吭地忍耐著。

    他從昨晚開始就疼出一身一身的虛汗,司三捱不過他的命令替他換了兩次衣服,可是無論多么小心,反覆的移動都會加重他傷口的摩擦,何美南後半夜過來得知了,直接衝進房間裡將病床上的人訓了一頓,厲聲警告他安分一點,這下杜府上下再也沒有傭人敢不遵醫囑。

    人在生重病時候幾乎是沒有了任何的尊嚴,杜柏欽心裡難受脾氣更壞,偏偏此時虛弱無力,再不能像平時一樣抵死逞能,只能咬著牙默默地躺著。

    泛鹿伺候的傭人都知道他最不能忍受身上不潔淨乾爽,可是也沒有別的辦法。

    只好就這麼躺著,他更加不愛說話,人也消沉了許多。

    何美南走到他身邊:「你現在什麼也幹不成了,好好休息兩天吧。」

    杜柏欽看了他一眼。

    何美南說:「伊奢不進來了,托我轉告,你姑娘好好的,沒有要跑的跡象。」

    杜柏欽眸色低垂,仿佛沒有聽見似的。

    護士用消毒的毛巾輕柔地幫他擦拭額角的汗。

    經過了一番折騰,杜柏欽精疲力盡,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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