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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32:09 作者: 喬維安
杜柏欽抬手欲拿起杯子,手卻分明抖了一下,冰塊在杯子的液體中晃動,發出微微清脆的聲響。
香嘉上也有點語調也有點朦朧:「我下樓追過去,卻不見人了,可是事兒沒完,那夜我在酒吧門口又見到她,她開了我的車子去西山觀景台——嘿,你看過她那一手沒有?簡直是CIA的水準——可惜,那麼一個妙人兒——喝得醉到極點要在車子裡飲彈自盡。」
杜柏欽臉上淡然的神色在一瞬間凝結了,他怔怔地呆了數秒之後,似乎才領會過來香嘉上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香嘉上看見他的眼底跳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縮,抬了抬手欲扶住沙發,卻突然痙攣一般地皺眉嗆然悶咳一聲,下一秒馬上抬手掩唇死死壓住了。
杜柏欽只覺心頭的動脈在劇烈擴張和收縮,一陣一陣的驚悸仿佛在心裡炸出一個空虛的大洞,他木然地盯著前方好一會兒,眼前湧起的黑霧才漸漸消散,他動了動唇——聲線沙啞微微發顫:「是真的?」
香嘉上聳聳肩膀,笑得跟最甜蜜的毒藥一樣:「她堅決不肯讓我說出來,所以才被我以此為要挾隨我外出了幾次,不過說實話我一直也沒打算告訴你,不過既然你現在要結婚了,我倒是不妨說一說,讓你在婚前再享受一下好消息。」
香嘉上羨慕無比的口氣:「柏欽,男人的至高榮譽——一個如此美麗情人為你哭泣殉情。」
杜柏欽臉上微微顫抖了一下,嗓音發顫脫口而出一句:「我不知道她竟然在——」
他繼而倉促而狼狽地側過了臉。
香嘉上一字一句好像捅在他的心口上:「你訂婚,上次還會哭,你結婚,這次好了,一滴眼淚也沒有,我送她到酒店,下車、推行李、辦入住、給小費,樣樣紋絲不亂,我臨走時還跟我道晚安。」
香嘉上笑笑:「真讓人滿心敬佩,不是嗎?」
杜柏欽臉龐是冰雕玉刻一般冷酷,只是呼吸粗重紊亂,面色已經是慘白一片,連唇上都褪盡了血色。
香嘉上抬手熄滅煙,喝光了一杯酒:「反正你也不要她了——」
香嘉上跨前一步將他拉了起來,杜柏驟然站立起身體,胸口的悶痛愈發強烈,他皺緊眉頭:「放開。」
香嘉上站到他跟前:「柏欽,撤回你那該死的保鏢,我送她回家人身邊,如果她心情平復,我會求婚。」
杜柏欽忍著痛挑眉笑笑:「香嘉上,別趁人之危,你憑什麼求婚?憑你被香嘉運完全架空了的一個董事頭銜,還是憑你吃喝玩樂的一流本事?」
香嘉上無所謂笑笑:「你諷刺我是庶出爭不過老大?你不是也一樣,有名有份給了將茉雅?」
杜柏欽無欲談他家事,只冷冷警告一句:「你永遠想都別想,她是的我人。」
香嘉上依舊笑著,卻忽然退了一步:「你還知道她是你的人!」
他一腳踹向他的胸口。
杜柏欽毫不閃避,閉著眼忍了他的猝然一擊,整個人踉蹌後退了幾步,摔倒在沙發上。
他的身體無力地滑下去,咳了一聲按住了胸口。
侍衛衝進來拉住了香嘉上。
香嘉上站起,整了整衣裳,推門離去。
司三今晚正在樓上的辦公室跟財務經理對帳,這間俱樂部杜家持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香嘉上一進來時他就得了侍衛的通知,急急忙忙趕去樓下候著,香嘉上走出來時他正跟著進去,侍衛在門口悄聲一句:「殿下摔了一下——」
司三進去扶起了他。
杜柏欽動了動身子坐起,卻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他咳得已經傷了肺,一聲一聲悶啞撕心,杜柏欽從褲袋中掏出手帕面前按住嘴角,整個人有些搖搖欲墜。
司三扶著他的肩也不敢撤手,扶住他已經有些坐不穩的身子。
杜柏欽借著他的扶持,虛弱地靠在沙發上,微微閉上了眼。
閉目歇了好一會兒,終於平復了艱難的喘息,呼吸卻是異常的微弱。
自那晚他在書房暈倒,司三一直不敢大意怠慢,只是杜柏欽哪裡容得人管,哪怕是他不願在泛鹿,想要出來坐一坐,他也勸不來——看著他扶著門站在主臥室門前那般心死如灰的表情,也實在是——不忍心勸。
司三細細瞧他神色,方才一番折騰耗盡了他的精神,杜柏欽閉著眼倚在沙發上,神色倒有幾分安詳。
司三輕輕地喚:「殿下?」
杜柏欽合著眼低啞一句:「沒事,放心。」
司三嘆息了一聲:「您這又是何苦。」
杜柏欽眉心又緊了緊。
司三寬慰道:「伊奢大人親自已經二十四小時守著她了,您暫且安心些。」
杜柏欽依舊靠在沙發上,聲音微弱無力,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律明。」
司三面上一怔,慌忙坐直身體正色答:「是。」
司三本名司律明,曾是墨國陸軍特戰隊的一名高級官員,後來經杜柏欽父親一手提拔調任國防部擔任國防大臣安全顧問,在八八年空難發生之後因為拒絕執行逮捕命令而被軍隊革職,轉而進入泛鹿為杜家工作,當時杜柏欽的父親倒台,泛鹿莊園成為幽禁之地,康鐸城內的世家人人唯避恐不及,只有司三盡心盡意上下打點籌劃,杜柏欽年少時候父親如果精神狀態不錯,會常常帶著他在泛鹿的射擊騎馬,司三也是一直伴隨左右,這麼多年來司三一直恪守主僕規矩,杜柏欽也不願讓他不舒心,但心裡始終把他當一位親密可靠的兄長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