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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32:09 作者: 喬維安
    是一個男人,穿著迷彩野戰服,身影有些熟悉,蓁寧已經認出了,是杜柏欽的那位侍衛長官。

    蓁寧這一刻已經知道,自己失敗了。

    伊奢慢慢地走近,他空著手,聲調是溫和的,帶了一絲奇異的熟悉感:「蓁寧,別開槍。」

    蓁寧戒備地繃緊了身體:「侍衛長大人,請沿路返回。」

    伊奢看著她,眸中有些外露的關懷:「你這樣走不出去的。」

    蓁寧瞬間腦中靈光乍現,剎那直覺脫口而出問了一句:「是你?」

    伊奢遲疑了一秒,終於點了點頭。

    蓁寧心頭一下驚跳,猛地站了起來:「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伊奢神色很鎮定:「也許他知道,也許他不知道。」

    蓁寧手上依然捏著槍,她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看:「我如何確信你?」

    伊奢有條不紊地答:「我收到的消息,你在來墨國之前,你母親交代給你的第二個任務,就是關於我。」

    蓁寧從不曾忘記臨行前母親在父親書房的那次交談,在場的只有她,母親,和藍藍。

    那麼是他了。

    風家安插在墨國最深的一顆棋子,原來竟然是杜柏欽的侍衛總長,伊奢想必奉命經營了超過十年,才能有如此完美無缺不露破綻的履歷,在墨國的軍隊擔任如此高級別的職務。

    蓁寧渾然忘了身遭的環境,只顧著飛速地想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後果,她神色慢慢嚴肅起來:「伊奢,你這樣很危險。」

    伊奢解□上的厚大衣遞給她:「先關心你自己,你這樣太任性,連我都嚇了一跳,更何況殿下急得——」

    伊奢話轉了個彎兒:「你二哥會怪我沒有照顧好你。」

    蓁寧帶了一絲祈求地道:「你不能帶我走出去?」

    伊奢搖搖頭:「所有的出入境口都已經被軍方封鎖,我帶了一支五十人小分隊追蹤你,墨國軍隊裡最優秀的特種兵部隊,你沒有任何理由逃得出去。」

    蓁寧只感覺到所有的希望已經一點點地消失。

    伊奢問:「蓁寧,你一定要走?」

    蓁寧苦笑一聲:「你天天跟在他身邊,你還不知道,我什麼要走?」

    伊奢想了想,欲言又止的表情,話最後還是說了出口:「殿下也有苦處。」

    蓁寧大奇:「伊奢,你變節?」

    伊奢眼神很堅定:「老爺於我有恩,我是風家的子弟,小時候我見過你,白白胖胖的女娃,誰抱都眉開眼笑的。」

    蓁寧之前從來都沒有注意到,杜柏欽的這位貼身侍衛,有著這樣熟悉的——充滿意志力的眼神。

    那是她在風家的年輕一代優秀年輕人中,見過的無數次的眼神。

    蓁寧聽到伊奢身後的叢林中,已經隱約有腳步聲,偶爾傳來幾聲軍犬的吠叫。

    伊奢回頭看了一眼:「蓁寧,你得回去了,回去後將你收集到的資料找個時機給我,你不要再管風家在墨國的事務——這是你大哥的吩咐——然後同殿下好好相處。」

    蓁寧敏銳地道:「這也是我大哥吩咐?」

    伊奢誠懇地答:「不是,是我。」

    蓁寧惱恨地說:「永不再可能,也許我該拔槍把你擊倒,然後繼續逃走。」

    伊奢勸道:「蓁寧,我虛長你幾歲,跟你兄長算是同輩,聽我好好說句話,我在柏欽殿□邊超過五年,什麼是真心,我看得懂。」

    伊奢轉身走開了幾步與她保持距離,寥寥數語在風中傳送過來:「殿下昨日下午同謝梓商談,他的幕僚成員已經開始著手商議解除將小姐的婚約。」

    蓁寧心頭微微一跳,油然的一股喜悅之情生出,但隨後就被輕微的焦慮覆蓋了:「你如何得知?你在他辦公室安裝竊聽裝置?」

    伊奢壓低聲音答:「這個不會,部長辦公室有嚴格的安保措施,每周都有反偵部門的安全人員仔細檢查。」

    蓁寧滿腹疑問。

    伊奢卻對她做了一個制止的眼神:「他們來了。」

    ☆、41

    一輛深綠色巨大軍用轎車正彎彎曲曲的盤山山道上繞圈。

    伊奢開車,蓁寧坐在副駕駛,后座還跟著兩個荷槍實彈的士兵,此刻他們剛剛經歷又一番雪地里長途跋涉,回到公路旁,從另外一條山路,轉道繞回泛鹿莊園。

    在經過一個山道彎口時,伊奢遠遠地看了一眼,忽然咦了一聲。

    蓁寧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伊奢目光眺望著黑漆漆的山脈中的遙遠一點,低聲說了一句:「殿下的車。」

    蓁寧順著他的目光仔細看過去,這才注意到山脈對岸的泛鹿莊園的後山道,連成一線的數個微微亮點,應該是一整排車燈,正以飛快的速度衝下山去,一眨眼,消失不見了。

    蓁寧聲音有點發抖:「怎麼了?」

    伊奢安撫道:「也許臨時有急事。」

    一路顛簸了近兩個小時,回到泛鹿時,天邊已經露出薄薄的晨曦,整幢莊園一片寂靜,伊奢將她送進了大廳便止步,值夜的傭人上前來服侍,蓁寧原本回來迎接她的會是一場狂風驟雨,卻沒想到一切有條不紊安靜如昔,連傭人的臉色都寧靜的,仿佛她只是到後山的霧中散了一場步。

    蓁寧累得雙腿都幾乎都軟倒,顧不得他想,潦草梳洗一番便撲床睡了過去。

    一覺睡得太沉,蓁寧睜開眼,看到的是熟悉的房間,綢緞的被褥柔軟舒適,窗台上的一個水晶花瓶,插著一大束潔白的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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