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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32:09 作者: 喬維安
聲音遠遠近近,卻似乎一直都有人握著她的手,溫溫的涼意。
蓁寧一向健康,一場燒來勢洶洶,結結實實地昏睡了一天一夜,何美南一點也不擔心,倒是杜柏欽一步不走地守著她,臉色慘白雙眼青黑叫何美南看得格外礙眼,何美南絲毫不懷疑下一步就要動手搶救他了。
何院長很為自己過度的工作量生氣。
蓁寧清醒過來時,窗外明亮是白天,四肢有輕飄飄的舒適感,醫生正在檢查她的傷口。
房中不見其他人。
護士給她換了點滴,蓁寧吃了點東西看了一會兒書,又睡著了。
杜柏欽夜裡進房間來,護士正在給她換藥。
杜柏欽示意護士換位,坐到她的床邊,將藥物往她脖子上抹,清清涼涼的。
蓁寧看了他一眼,咖色羊絨衫,臉色白得有些不正常,但絲毫無礙他的英俊,下巴剃得乾乾淨淨的。
杜柏欽聲音有些低,開口問她:「感覺好一點沒有?」
蓁寧點點頭。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杜柏欽說:「不會再有下次了。」
蓁寧挑挑眉:「什麼?」
蓁寧說:「不會再有什麼?是不會再有你未婚妻上來召見,還是不會再有在車子逼著我做|愛?」
發燒後遺症,話說得太快,蓁寧大聲地咳嗽起來。
杜柏欽將水杯端到她的嘴邊。
蓁寧咽下了幾口水,生病真不好玩,罵人都費勁。
杜柏欽微微低著頭坐在她的床邊,又沉默了許久,才很輕地說了句:「對不起。」
蓁寧抿著嘴,沒有說話。
杜柏欽又坐了一小會兒,然後撐著膝蓋站起來,輕微地晃了一下,他說:「我讓醫生過來換點滴。」
他走了出去。
蓁寧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在他側身開門的一剎那,她十分疑心自己發燒頭昏眼花,以致看到他眼眶竟然有些泛紅,有些許微微清亮水光。
蓁寧吃吃喝喝睡了一個多星期,身體終於完全康復了,她又恢復了半山花場和實驗室兩點一線的日子。
也許是她想平靜過日子的訴求太明顯,也或許是忙著安撫受驚嚇的未婚妻,杜柏欽這幾日沒怎麼來煩她。
早上蓁寧起床,驚喜地發現窗外有細細白色綿綿飛絮飄過,她趴到窗台上往外看,果然是下雪了。
樓下的一整片無垠的開闊庭院,草地上覆蓋了一層白白的薄雪,窗台下的薔薇已經落盡,枝頭上掛滿了小冰凌,閃亮好像一顆一顆小水晶,庭院中央佇立了一株銀樅樹,頂端掛著一個紅色的星星。
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泛鹿莊園——每一個季節,每一個清晨,甚至每一個時刻,都是仙境一般的美麗。
今天是新年之前最後一個重要節日的開端了。
蓁寧洗漱完畢走出起居室,意外看到一個熟悉身影。
杜柏欽端著咖啡,正站在二樓大廳的落地窗前看樓下的花園。
修長的背影,隨意穿一件府綢棉布襯衣,身姿是一貫的挺拔筆直。
蓁寧轉身去倒咖啡。
杜柏欽轉頭看到她,神情溫和泰然:「早。」
蓁寧意思意思地牽牽嘴角:「早。」
杜柏欽在窗邊喚她:「過來看看。」
蓁寧端了咖啡站到他的身旁,杜柏欽抬手略微將帷幔拉開了一點,下巴微抬:「那邊。」
蓁寧順著他的目光,遠遠地看到後院的山坡上,有一隻棕色毛茸茸長尾巴的動物,正在雪地上靈巧地踏著步子,頭不時地往雪堆和灌木叢中嗅,突然那隻棕色動物猛地騰空跳躍,頭插入雪堆中,叼出了一個灰色的鼴鼠,原來是一隻狐狸正在雪地里覓食。
杜柏欽說:「風家的小孩,應該會騎馬?」
蓁寧點點頭。
杜柏欽又道:「那帶你去打獵?」
蓁寧說:「不怕破壞環境?」
杜柏欽答:「我們聘有專業的野生動物專家維持泛鹿山脈的生態平衡,家庭飼養馬匹和獵狗在秋冬季節打獵是墨國傳統。」
蓁寧撇撇嘴:「當心我打電話給動物保護協會。」
杜柏欽微微笑笑,神色是縱容的。
蓁寧靠在桌邊,眼角的餘光看到一道人影上樓來。
來人一身貂絨大衣塗抹美艷紅唇帶著優雅笑意,只是在轉上樓梯的見到蓁寧,臉上的笑容頓時僵掉了。
蓁寧本來不願搭理她,卻在瞧見將茉雅的臉色一刻轉變了主意,她側了側身靠近窗邊站著的人,然後踮起腳,杜柏欽直覺地轉過臉,蓁寧的唇飛快地擦過了他的嘴角。
杜柏欽完全沒預料到她會這麼做,眼底的驚喜一閃而過,蓁寧還來不及撤退,他已經一手捧住她的臉,低了頭要封住她的唇。
蓁寧主動湊了上去,兩個人飄滿雪花的玻璃窗外交換了清晨的第一個吻。
「柏欽!」失控的尖叫聲終於如願以償地響起。
蓁寧趁機閃躲,及時挪開了一步。
杜柏欽看了一眼身後,又看了一眼蓁寧,她耍的小花招自然瞞不過他的眼,杜柏欽沒有說什麼,只是亮起來臉色一瞬間就黯淡了下去。
將茉雅快步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嬌滴滴的嗓音掩不住怒火滔天:「柏欽,你答應過我什麼?」
杜柏欽喚了一聲:「茉雅——」
將茉雅對杜柏欽說:「將她逐出泛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