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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19:52 作者: 老天鵝啊
但他將再也不能遇到這樣一個夏夏,能把各色各樣的瘋子和狂人聚在一起,陪他侃天侃地、玩鬧戲耍。
那場酒最終也成了小何的送行酒,從那以後,小何就不再和我們一起玩了。
夏夏和荔枝總認為是因為我,他們覺得既然我戀愛了,小何也就無法在這個群體裡待下去了。
有時夏夏也會emo,說看來小何心里從始至終都只有我,她和荔枝根本就不算什麼。不然怎麼會就這麼頭也不回地走了,朋友也不要了。
但我覺得不是的。
他很珍惜這個團體裡的每一個人,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我們四個能永遠生活在一起。
但是現實總會打敗他——繼續和我們廝混,被排擠了怎麼辦?像我們一樣放縱玩樂,他如何沉下心來為找工作做準備?我和荔枝一個被世俗拋棄,一個拋棄了世俗,他犯得著跟我們學著嗎?犯不著啊。
他終究會發現室友們說的才是對的,我們其實就是尋常父母口中那種「不三不四」的朋友,一定會把他帶壞掉。
他終究只能是我們世界的觀察者,現在觀察結束了,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我不覺得他是因為我的戀愛而離開,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不會這麼快、這麼生硬,他不是這樣不留情面的人。
正相反,是我的戀愛讓他終於找到了離開這個團體的藉口。夏夏和荔枝都無法強行挽留他,我更沒有勸他留下的立場,我們無法懷疑他是怕被千夫所指而背棄我們,甚至也不能去找他要個理由。
再見了啊,小何。
在我研二那年出現的,清清爽爽的白衣少年。
*
另一個要說再見的,是校內咖啡廳的小哥。
不是心靈上的再見,而是真正的、實體意義上的再見。
據說是因為我們學校換了個領導,而校內咖啡廳的老板、咖啡小哥的小叔,他的關係網在被換掉的領導那里。
這波啊,這波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之所以能知道這事,是因為有天晚上在操場上遛雜總,回宿舍時路過咖啡廳門口。
當時咖啡廳已經打烊了,咖啡小哥應該也已經回家了。我和雜總看到幾個醉醺醺的人在店面前互相遞煙,其中一個說:「我這人沒什麼別的本事,我的本事是什麼呢?是新來的那個領導,我能給叫出來吃飯,你明白吧?就是,我叫他,他就能來,我就這個本事。」
另一個便說:「行,那就仰仗您了。確實這個店面是好,我就看中這個了。」
「嗐,好什麼呀。東西擺得亂七八糟的,還占道經營。」那人擺擺手,「小年輕什麼都不懂,上頭人又調走了,想找他點錯處很容易的。」
我忍不住想扭頭看,雜總把我腦袋一掰,攬著我走了。
*
我有什麼好打抱不平的呢,咖啡小哥他小叔能在這里開店,本來也就是有關係的。
現在關係有了變動,下面的人當然也要跟著變,就這麼地吧。
但是過了幾天看見幾個人去找咖啡小哥的麻煩,兇巴巴地讓他把門口的花花草草全扔了。看著他老實巴交、著急道歉的模樣,我還是於心不忍。
等那幾個人離開後,我進去點了杯咖啡。
他臉色不太好,但看我來,還是扯出一個笑:「是你啊姐姐,你好久沒來了。」
我說:「那幾個人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一臉雲淡風輕:「沒事。確實是我的問題,我不該在門口擺那麼多東西的,影響別人。我晚上給搬走就是了。」
我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愣了愣:「你是誰?」
他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頓了頓,然後一口氣道:「你小叔在這個學校已經沒人了所以你的店一定開不下去了,別費勁巴拉地搬花了直接搬店吧不然還得受欺負。你直接跟你小叔說這個情況你小叔心里肯定有數,別跟他說什麼占道經營直接就說你被人找麻煩了。明白了嗎?這個店要換人幹了。」
他怔了怔,然後眼眶飛快地紅起來。顯然他大致知道一點情況。
我遞上紙巾:「別說是我告訴你的,你是走了,我還得在這個學校待呢。雖然你也不知道我是誰。」
「謝謝你啊,姐姐。」他哭得渾身發抖,鼻涕眼淚一起流下來,「好人會有好報的。」
這不是少年維特之煩惱,而是真正被生活的重擔壓哭的人了。
我看他哭成這樣我也想哭,我說:「別難過了,你有手藝在身上,在哪幹活不是干啊。我笨手笨腳的,估計這輩子是當不了咖啡師了,你一定要好好干啊。」
走出咖啡廳時,我還是心髒抽痛——太是我喜歡的類型了,可我的手上卻只有一枝花。
再見了,咖啡小哥,你一定要幸福啊。
答應我好嗎,幸福!一定要幸福啊!
*
咖啡廳很快搬空了。
然後外牆重新粉刷,換了招牌,還是賣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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