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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19:52 作者: 老天鵝啊
我說:「你別這麼多為什麼了,你管她是為什麼呢,反正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了, 她喜歡女的你讓她跟女的在一起不就行了嗎?」
「那根本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你以為這是我不讓嗎?」我媽說,「你讓親戚、鄰居還有她單位的同事都怎麼看她?人在背後都怎麼說她?還有她後半輩子怎麼辦, 以後誰給她養老?」
我說:「現在女女好像是可以生孩子的,我還沒仔細看過, 你不然待會自己查一下。」
她說:「怎麼生孩子?就算科技發達了,那沒結婚就大著個肚子嗎?人問孩子的父親是誰,你怎麼跟人解釋?」
我的靈魂在出殼,我哪知道怎麼辦,我只能開始胡扯:「那你讓她寫封遺書,以後所有遺產給我的孩子, 我讓我孩子給她養老?」
然後我媽就把電話掛了。
對我來說,這也是一種解決辦法。
太陽從田邊落下, 夕陽很美,我很累。每當這種時候,我總是控制不住地低聲呢喃:「我想回家。」
但是在我說「我想回家」的時候,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是想回到哪裡。
*
晚飯是雜總做好了才叫我下去,除了中午剩的以外,還炒了兩個新菜。
然後他就會發現我的一個吃飯習慣——從來不吃剩菜。
我不管剩菜最後是倒掉了還是被誰吃了,反正我的筷子從來就不會往剩菜盤子裡伸,除非那道菜我特別愛吃,或者新炒的菜比剩菜還難吃。
如果這算是一個缺點,那麼不會讓菜就是另一個缺點。
就像中午雜總把雞肉留給我,那我就會坦然地吃掉兩個雞腿,因為我是真想吃。對於真心愛吃的東西,我是不會反嚷嚷回去的,我覺得這年頭誰都不是吃不起雞腿的,推來讓去沒必要。
除此以外我的餐桌禮儀都還好——不會亂翻菜,不會吧唧嘴,不會挑挑揀揀。
他似乎對我只吃新菜的行為有些疑惑,但因為我表現得過於自然,所以他倒也很快接受了。
於是他就成了專注吃剩菜的那個,估計是捨不得倒掉。
不知道是因為我表情比較喪,還是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雜總問了一聲:「阿姨給你打過電話了?」
「嗯。」我說,「糊弄過去了。」
他問:「妹妹怎麼樣?」
「剛給我發了語音,說是感覺還好,比她想像中要容易一點。」
「那就別這麼擔心了。」
我說:「我沒擔心,我這是煩。」
他說:「那其實還是擔心。」
我懶得理他。
他似乎有在認真思考:「實在不行讓妹妹來N市吧。」
我說:「那鐵飯碗不要了?」
他說:「所以才說是『實在不行』的情況下。大城市思想更開放包容一些,人與人之間聯繫沒那麼緊密,閒言碎語也就少點。」
「就算要搬家,也不會是N市。」我說,「我家在N市付不起首付,比起在N市一直租房,他們應該會選擇在其他什麼城市買房定居。但是不管哪裡都不如賴在家鄉好——工作又穩定,房價又便宜,親戚朋友也都在。看他們怎麼選吧,跟我沒關係。」
「好吧。」不知為什麼,雜總倒看起來有些失望。
我擺不出什麼豐富的表情,就只是木著張臉:「而且大城市未必就是非少,還是得看遇上什麼人。就學校里的那些個破事,真是讓我開了眼了。」
話到這裡,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那個女生,我跟她說清楚了。」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說清楚了?」
「就是小雨。」雜總說,「我找個機會跟她說了,我是Z街道的。」
*
Z街道,應該就是N市地域鄙視鏈的最底端。
畢竟連糕點店店員都瞧不起,直言「Z街道還能算N市啊」。
雜總會把這個信息說出去,是我沒想到的。我知道他自我介紹時只說N市,其實有刻意模糊掉具體街道的意思。不管是出於虛榮,還是因為他所說的「窮會受人欺負」,總之他是不希望人知道這件事的。
我差不多飽了,就擱下了筷子:「哦……她怎麼說?」
「說實話嗎?」雜總笑笑,「她懵住了,臉色很難看,好像很難接受——她畢竟是在我身上花了時間的,可能會有上當受騙的感覺。我穿的用的都不算好,但也不太差,她可能以為我家在東邊幾個街道之一,但萬萬沒想到運氣這麼不好,我偏偏就是Z街道的。」
我感到迷惑:「街道對你們來說這麼重要嗎?」
他說:「不同街道貧富差距很大的。Z街道現在是被劃到N市了,再往前倒幾年,其實根本不在N市界內。也好在有這麼個差距在吧,我只要說我是Z街道的,她就什麼都明白了。否則我可能得把我的家庭情況說得更細緻些,那未免太難看……」
我眉頭皺起:「我不覺得她會很在意這個。因為……」
「你想說她追過墨大佬?」雜總說,「她的論文已經快發表了,而且不是普刊,是C刊。」
「能加20分。」
*
她才研一,入學不到三個月,就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
連墨大佬在研一時都沒發出C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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