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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19:52 作者: 老天鵝啊
阿月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
完蛋,那徹底沒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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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其實你壓力沒必要這麼大啊,你是家中獨女,你是可以回家繼承家業的。」
她眼淚簌簌地掉:「讀了研究生,然後回家做生意嗎?我家親戚會笑死我的。我是我們家唯一的研究生,他們現在都盯著我,等著看我最後能幹什麼呢。」
夏夏又憋不住了:「你家可是做生意的哎,你能不能稍微活絡一點啊!你不會來事兒你爸還能也不會嗎?讓你爸來給劉教授送點禮,保管……」
我扭頭大罵:「你他娘的教的都是些啥啊,送禮占了墨大佬的名額,然後被墨大佬瘋狂狙擊是吧!」
夏夏攤手:「姐!墨大佬才不想跟劉教授讀呢,劉教授推阿月是往西北院校推,推墨大佬大概率就是往清華北大推。要是墨大佬能去清北,阿月能跟著劉教授,那不是兩全其美嗎?真要說不公平,那劉教授違背學生意願,不願意給優秀學生寫推薦信,不願意給墨大佬更好的平台,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眼見著阿月的眼神逐漸渙散,我心頭一驚:「阿月,你不會真心動了吧?」
「心動了。」阿月承認道,「但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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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好在人內心深處的敬畏,終究能最大限度地端正人的行為。
我說:「那你就找別的出路,重新規劃路線。」
阿月聞言又糾結起來:「可我實在不想當初高中老師。我有個本科學歷的表妹是高中老師,如果工作不能比她好的話,我真是……」
好吧,好在我家親戚從父輩開始就比我家強一大截,我的堂表兄妹從來都不屑和我家比。
我說:「那你可以效仿夏夏,考公從政,也是條不錯的路啊。」
阿月搖搖頭:「可我一開始就沒把心思放在這,我一個獎項榮譽也沒有,今年的一等獎學金估計也不會有我的份。」
然後她說出了我萬萬沒想到的一句話。
她說:「實在不行,我也發幾個水刊嗎?」
*
夏夏打了個響指:「有野心的女人,我是欣賞的。」
我腦瓜嗡嗡的:「發水刊是可以搞到一等獎,但是這是會有公示的啊。墨大佬會看到你發的是水刊,他會撕了你的!」
「那我怎麼辦?什麼都得考慮他嗎?什麼都得是他的嗎?」阿月崩潰了,「讀博名額是他的,別人想發刊走仕途他也要管,他就只顧自己的前程嗎?這世界本來就不公平,那麼多人都削尖腦袋往上走,就我們得被他管著不能施展嗎?」
「我本來研一就想發文的,是他說這個刊不好那個刊不行,跟我說走學術路線的話要珍惜羽毛。可現在我不走學術了還不行嗎?我就發個不夠好的刊不行嗎?我這輩子就得耗在他手裡嗎?」
我萬萬沒想到,一向支持崇拜墨大佬的阿月會說出這種話來。
似乎直到這時我才明白,我選擇放棄世俗意義上的成功,本來就有「為了避免道義糾結」的成分在。
誤以為憑我就能開解阿月,這完全是我的錯。
第43章 三個
我時常為我無法準確判斷事情的正誤而感到沮喪。
似乎任何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說服我, 我的立場很容易因人的苦難而發生偏移,直到最後變成了一場場「海因茨偷藥」式的思維訓練。
海因茨偷藥,這是件錯事;海因茨偷藥是為了救自己的妻子, 這是件正確事;海因茨偷藥救妻導致正規買藥的人失去了藥,這又是件錯事。
說到底矛盾只要產生就有其產生的道理,區區一個我又怎麼可能給出公正合理的審判。
但當我放棄給出自己的觀點, 覺得正誤之分不再重要, 這就顯然會走向虛無。
我想一定是人類犯了什麼錯,所以才被判處擁有道德和思維。
我們將永遠在「給出審判」和「審判錯誤」之間輪迴, 人類永遠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正確。
*
阿月的事最終沒有個頭緒。
夏夏給出的策略過於靈活, 讓人心驚肉跳;我給出的建議又過於保守, 保守到讓人看不到希望。
這大概就是墨大佬對我印象好的原因——我滿足了他心目中對於「好人」的絕大多數要求。
我從未做過任何投機取巧的事情, 我從未為獲得任何東西而努力競爭,我什麼也沒打算得到所以將一切拱手相讓。
誰要是活成我這個死樣,也是夠愁人的。
阿月的事沒有讓我心煩很久。在我看來, 阿月走任何一條路都可以活得很好,她只是對自己要求太高而已。
倒是我的小說, 每天都在卡文與疏通之間反覆橫跳,我每天都在心裡大喊「再寫架空我就是狗」。
但反正, 自己挖的坑跪著也得填完。
學校還沒解封,夏夏還是會謀劃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活動,但我通常會拒絕。
這和小何沒關係,只是我再跟著他們一塊玩的話,我的小說真就跟不上更新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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