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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19:52 作者: 老天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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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我甚至連這一點都能理解了。
那大概是剛和前男友同居的時候,我開始理解了我爸為什麼不離婚。
因為是真的好爽啊——衣服有人洗,床單被套有人換,飯有人煮,熱水有人燒。想回家的話就回家,一切都準備好了;不想回家的話就說加班,然後想去哪逍遙去哪逍遙。
當我完全活成了我爸的樣子,我才意識到他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痛苦,這就是他不離婚的原因。
我曾以為他已被巨大的絕望淹沒,以至於看不見其他人的痛苦了——不是的,根本不是的。
我們完全知道我們的另一半有多煎熬,但是只要他們願意受著,願意自我開解,那我們就可以繼續偽裝下去,理直氣壯地做那個無辜的施虐者。
唯一不同的是當我前男友想逃跑的時候,我沒有糾纏他。而我爸卻不是——他一面訴說著自己人生被毀的悲憤,一面做了一輩子的奴隸主。
再次回家見到爸爸時,我的心態完全變了。
他一說話我就想笑——都是千年的狐狸,咱互相之間就別裝了。
也許是我當時的男朋友很有錢的緣故,我爸跟我講話忽然也客氣了不少,甚至想跟我講一些夫妻嫁娶之間的大道理。
當他說出「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發現家庭才是最重要的」這種話的時候,我幾乎要笑出聲。
我想說你到這個年紀才發現,你還不如不發現呢。
可能是我表現得有點明顯,他又開始以父親身份數落我:「我知道你沒什麼大志向,也不是什麼活絡的人,要是能像你媽一樣照顧好家庭,那也是不錯的。昨天我陪你大伯一塊兒去跟客戶談生意,人客戶的女兒一看就是能幹的,端起酒杯就敬你大伯酒,說『願歸伯伯和我爸生意順順利利,紅紅火火』。我當時就覺得我的教育很失敗,你和你妹啊,一個都上不了這個台面。」
我說:「那人家那麼會做事的女兒,怎麼就沒敬你酒呢?」
我爸滿不在意道:「你大伯跟客戶談生意,她敬我酒干什麼。」
我說:「有沒有可能是你社會地位太低,人家根本不屑於去敬你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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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總說我是「道德至上者」,我受之有愧。
那不過是當我身處社會之中,我對自己的素質有要求而已。真要是關起門來,我能負擔得起我對家庭的責任嗎?我會願意負擔這個責任嗎?我只是不道德在了不同的地方而已。
我和我爸一樣,是個自私且渣的夢想家。
我們就該像思特里克蘭德一樣,做好死後出名、一生困窮的準備。如果一定要和一位異性在一起,也應該是像那個吉普賽女人一樣不會抱怨、沒有自我的傭人。倘若遇不到,那我們這種渣渣就理應孤單一生。
這就是為什麼咖啡小哥能夠吸引我的視線——我知道這麼想有些過分,但他實在太是這個味兒了。
不過我和夏夏說的也是實話,我真沒打算對小哥做什麼。因為硬和自己不愛的人結婚的結果我也看到了——就是像我爸那樣,婚後遇見crush,突然煥發第二春。
我對咖啡小哥,還遠沒到一見鍾情的地步。
於是我再次跟夏夏強調:「啊對,是我想要的類型,那我就一定喜歡嗎?我跟他一共就說了三句話,你這進程是不是拉得太快了點?」
夏夏還想說什麼,恰好阿月開門進來,打斷了我倆的談話。
我和夏夏齊刷刷看向阿月,因為她的氣場很不對頭,表情也有些恍惚。
我比夏夏先開口:「阿月這是咋了?」
阿月說了聲:「姐,我好像讀不了博了。」然後眼淚就已經落了下來。
第42章 名額
阿月其實挺常哭的, 她一直都壓力很大。
不止是豪豬事件和這次,她經常和家裡通完電話就哭一場,有時從導師那回來也會哭。
她是一個不允許自己過得太開心的人——我有時也是這樣, 我總覺得得意就容易忘形,狂歡就意味著後續可能會出問題,所以很多時候我都會讓自己處在一個沉靜的狀態里。
阿月則比我更自虐一點, 她似乎會在心裡不斷責怪自己, 從而達到自我警醒的作用。
我在工作之前會這樣,後來學會了放過自己, 但阿月好像沒有。
她給我的感覺, 就是她完全無法接受自己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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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道理是以前的老師教的, 其實沒什麼大問題, 但還是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對於阿月,我是佩服的。因為她給自己規定了要每天打羽毛球,那就是每天都得打, 絕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但是哪怕經期腹痛也要堅持,決不讓疼痛影響自己的計劃, 這我就覺得有點沒必要。
仔細回想其實高中的時候我也有過經期跑800的經歷,當時的體育老師是女老師, 她說她能跑所以我也能跑,還鼓勵我讓我證明「誰說女子不如男」。
我當時臉都是木的——你能經期跑800跟我經期能不能跑真的沒啥必然聯繫,我們雖然都是女的,但我們是不同的個體;而且你拿體能的事兒讓我證明「女子不必不如男」,這是不是有點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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