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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30:06 作者: 小文旦
張太監怪笑:「你這輩子投得好胎,自然不念上輩子生養之恩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懷胎十月……」
謝玉帛沉默了一下,不太想說這個話題,目光看向張太監的後面,「暴君後來呢?」
張太監:「大國師鞠躬盡瘁,力挽狂瀾,但是抵不住陛下殘暴,頃刻將千年基業毀於一旦。」
意思就是謝玉帛白死了,鬼聽到這個都得氣得從棺材裡爬出來。
謝玉帛按住胸口,被氣得要命。
張太監眼裡閃過一絲狂喜,突然把自己的手掌按在尖銳的圓形鐵圈上,鮮血順著圓弧溢到四周,無形中有一根根纖細的血線,編織成一張緊密的大網,陣法開始轉動。
謝玉帛後退一步,憤怒地看著張太監作妖。
周圍狂風四起,吹得竹林鬼哭狼嚎,天色暗下來,幽靈的鬼火跳躍在林間,濕黏黏地貼上人的胳膊。
謝玉帛和張太監兩人被鎖在一個血紅的圈子裡,地下埋著山下村子裡,全部村民的心頭血,組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一分一秒收緊。
謝玉帛身形晃動,仿佛被無數隻手推著,有什麼東西要從他體內剝離開來,仿佛有人伸到靈魂深處,扯住他的賴以生存的東西往外拉。
靈台被血氣沖得混亂不堪,謝玉帛右手掐著大腿,讓自己保持清明。
那血線越勒越緊,終於只剩下他們二人那麼大時,再緊一寸,就要嵌入謝玉帛的細嫩的脖子吸血。
「嘭」一聲爆炸聲響,紅線化作漫天的血雨。
「噗——」張太監趴到地上,突出一口黑血來,一下子有出氣沒進氣。
張太監慢慢翻過身,眼睛不甘地看著天空,「你、你……賤人!」
謝玉帛:「怎麼,本國師沒有生暴君的氣,你好像不太滿意?」
張太監又嘔出一口血來,他利用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的村民的心頭血做陣法,向每個人索取二十年的壽命,幫助他返老歸童。
然而如此邪門的陣法,必須要有人護陣,所以他將謝玉帛引了過來。
他的計天衣無縫,怎麼會這樣?
他掐指算了算,發現少了一個人的壽元,才讓他的天圓陣法有了細微的破綻,被謝玉帛衝破了!
「姜布儂沒有回村?」
不可能,有人親眼看見她回屋休息了!
謝玉帛神色淡淡,當姜布儂說起她是全村最後一個貢獻心頭血的人,他就猜到陣法是要獻祭全部人,這種陣法往往講究一個都不能少。
他彎腰從他腰間取下一枚玉佩,玉佩兩面刻著詭異的花紋,就是那些黑雲紋的起源。
謝玉帛疑惑道:「你不就是個普通太監嗎?連大總管都沒混上,哪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臨死前還要被嘲諷一波沒混上大總管,張太監簡直想暴起砍人。
張太監眼神微弱,陣法失敗,他急劇老去,幾乎要變成一堆皮包骨。
他看著謝玉帛手裡的那個玉佩,神遊到了上輩子。
他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太監,慢慢升到了御書房附近。陛下帶回來一個多智近妖的少年,沒多久就封為國師,某天國師提了一句,「不知道天底下還有沒有像我一樣的人」,陛下便四處收羅消息。
但是像謝玉帛這樣的天道寵兒,幾千年不見得能出一個。
陛下費盡心思找到了一本記錄各種玄法的典籍,國師卻看也不看,說這是邪術,叫人把它燒了。
那天燒到一半下雨,張太監去添火時,趁機摸走了一小片紙。
幸運的是,那片紙上,正好畫著一種花紋,下面記載著,它能夠向人索取一切,包括運氣、命格、魂魄、壽命。
但具體怎麼操作沒寫,張太監研究了好久,甚至用人命試了試,一無所獲。
後來國師和暴君鬧掰了,陛下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忽略貼身大總管,指明讓他去宣旨。
張太監冒著砍頭的危險留下紙片,結果啥也沒研究出來,他看謝玉帛便格外嫉妒,沒忍住小人得志的嘴臉,在謝玉帛面前陰陽怪氣。
從國師府出來那一刻,張太監忽然感到害怕,他的所作所為,陛下的眼線一清二楚,上報後會不會降罪於他?
出乎意料,什麼事也沒有,張太監依然被派去宣旨。
張太監這才相信,這對君臣終於分道揚鑣了。他心思一轉,自己算不出命來,那花紋沒啥用,但是國師的名聲響亮啊!
他如今是能直接接觸國師的第一人,只要悄悄放出口風去,不愁沒有人委託他。
大梁想讓國師算卦的人太多了,張太監賺得盆滿鍋滿,至於算命結果,隨便瞎編一個,挑不出錯就行。
再後來,國師死了,暴君從邊塞趕回來,張太監不小心偷聽到了暴君和商詡的談話,陡然一驚!
原來陛下不是怕國師功高震主,把他關起來,而是因故不能見他!堂堂一國之君,居然為了一個黃毛小兒犧牲了龍魄,只為了喚醒昏迷的國師!
張太監當即冷汗直下,國師死了,暴君瘋了,清算一切,而對國師不敬的他首當其衝!
他決定趁陛下正傷心,無暇顧及其他,天災人禍國師發喪的混亂檔口,卷包袱潛逃。
然而因果循環,他之前假借國師之名斂財,亂點鴛鴦譜,亂開保命藥,鬧出了幾件不大不小的人命,被人捅到了暴君面前,被凌遲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