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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30:06 作者: 小文旦
    謝忱泊一低頭,看見穿校服的弟弟正在艱難地使用手機拍照閱讀功能,乖巧地看一本科普讀物。

    好巧,科普內容正是衛星定位技術。

    謝忱泊一陣尷尬,摸了摸鼻子,「你今天怎麼去了那麼多地方?」

    謝玉帛烏黑纖長的睫毛緩慢眨了眨,從書本里抬起頭,小聲:「我同學開始討論大學專業了。」

    謝忱泊捂住心臟。

    「哥哥說不能算命,我想去學盲人按摩。」謝玉帛垂下薄薄的眼皮,語氣堅定,「我想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謝玉帛背出《科技應用史》前言裡,編者對廣大青少年的寄語。

    謝大哥受到暴擊,是了,他忘記他弟弟情況特殊。他覺得憑謝家的地位,完全可以給弟弟富足的生活,卻忘記謝玉帛也是七尺男兒。

    他第一反應是極力反對,盲人按摩這種粗活,怎麼適合他嬌貴的弟弟。可是現在,謝忱泊張了張口,喉嚨微緊,啞然無言。

    他已經反對謝玉帛算命了,再反對他學按摩,豈不是太打擊弟弟的自尊了?

    「所以你就自己出來找按摩館了?」謝忱泊猜測,「這外面太亂了,我幫你找。」

    謝玉帛指尖捻著書頁:「我想自己找師傅。」

    謝忱泊沒一秒又妥協了,反正他可以暗中把關。

    王坪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謝玉帛三兩撥千金,說服了大少爺。

    謝忱泊警告地看了一眼王坪:「不要帶少爺去危險的地方。」

    王坪點頭如搗蒜,明明是小公子帶他去危險的地方。

    「你去上課吧,我公司還有事。」

    「哥哥再見。」

    ……

    商言戈沒下車,他給自己的定義是送謝忱泊過來的司機,人家的家務事,他圍觀可能會讓小公子傷自尊。

    再者,他需要理一理他突然跟過來的原因。

    商言戈一邊指節敲著方向盤反省,一邊覺得胸悶,降下車窗透氣。

    只是透氣而已——不是為了正大光明聽那邊兄弟的談話。

    謝玉帛半個身子都隱在車廂里,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一小節校服袖邊。

    指尖在屏幕上劃了幾下,地圖軟體顯示附近五家按摩店的地址。

    嗯……間隔距離絕對來不及深入光顧,頂多說幾句話。

    商總在此刻顯現了極高的偵探水準。

    當他聽到謝忱泊同意謝玉帛當學徒時,眉心緊緊擰了起來。

    推拿需要力氣,不適合小公子,他十指不沾陽春水,幹不了粗活。

    洗手間裡鮮血淋漓的手指浮現眼前,熟悉的暴躁感升騰而起。

    商言戈握緊方向盤,手背青筋繃緊。

    車門響動,商言戈掩去眼裡一團亂麻的情緒。

    謝忱泊爬上車,一改談生意時意氣風發的模樣,像一隻戰敗的獅子,「我居然答應小帛學盲人按摩。」

    商言戈淡淡評價:「學徒很累,你不該答應他。」

    謝忱泊隱隱聽出了一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他真的努力過了。

    ……

    下午五點,天空果然開始轉陰,高中五點半放學,王坪早早地等在校門口接人。

    暴雨之前,電閃雷鳴,第一聲驚雷炸響時,王坪福至心靈,默默計數。

    一、二、三……

    四十三!

    烏雲依然濃重,王坪屏住呼吸,靜待下一次雷鳴。

    天氣現象千變萬化,蝴蝶煽動翅膀,就可能改變一次氣候。

    小少爺說一共四十三次,王坪覺得不太可能。

    但雷公仿佛趕著下班回家吃飯似的,一下子偃旗息鼓,竟一聲也無了。

    神了!和小公子算得分毫不差!

    放學鈴聲振動,暴雨停止。

    王坪接受了一番心靈上的暴雨洗禮,腳步更加平穩。

    他逆行到教室門口,接到乖乖等他的小少爺。

    「先去找王老闆。」

    暴雨讓整個城市有輕微的積水,一輛輛車駛過時,前後輪劃開白浪般的水花,偶爾還會濺到商戶門口。

    王付楊搬著小板凳,眼巴巴盼了一個下午,過來一輛豪車他伸長脖子看一下,心情起起落落,在小神仙到底來不來中差點精分。

    又一輛車穩穩地停在門口,看清車牌號,王付楊拍拍屁股一躍而起。

    小神仙來了!

    他拿起一旁的傘,撐開,等謝玉帛從車裡出來,他便把傘撐到謝玉帛頭頂,防止他被綠化樹滴下來的雨水打濕。

    王坪自愧不如。

    員工都讓王付楊趕回家休息了,他遞上一杯熱茶,「您先坐會兒,喝個茶,不急,不急。」

    謝玉帛看他急得都快跺腳了,示意他坐下。

    「什麼時候開始的?」

    王付楊傷心道:「我一接手後就這樣了,有兩年吧,起初還不太嚴重。」

    他爹沒有推拿天分,王付楊是他爺爺親手教的,還誇他青出於藍,誰知道他混得比他老爹還不如呢。

    謝玉帛:「也就是說,令尊死後,這事才出現的?」

    王付楊小聲道:「我覺得我爹應該不會跟我過不去。」

    「沒錯,也可能是你跟他過不去。」謝玉帛安慰王付楊。

    「冒昧一問,令尊是怎麼去世的?」

    說到這,王付楊臉上閃過憤恨,「兩年前的一天,我爸出門買煙,剛過馬路,就看見有人當街家暴,我爸勸了兩句,誰知道那人還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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