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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28:40 作者: 易容術九
    蘇向紅咂巴著嘴,「切,都裝個屁!」他當然也喜歡女人,但這裡沒有啊,而他並不是墨守成規的人。但關於楊思覓,他真的對他的狠更印象深刻。

    「一來就打架?知道這裡都有攝像頭的吧?不過你現在選的地方不錯,正好是死角。」

    楊思覓此時在操場上,他靠在牆邊,看著他面前的獄警道,「你這張臉不錯。」

    「是嗎?這裡人還太少,我不得不精心挑選一張有親和力的臉,要在個有四五千人的監獄,我無論是張什麼臉,都沒人會注意到。」謝時有些得意地笑道,「我本來會比你先到,但被人拉去吃飯了,這就是當獄警和犯人的區別。」

    楊思覓道:「這裡能用手機嗎?」

    謝時道:「我查過了,這裡的信號屏蔽器不好使,只是樣子貨,我猜這裡有手機的犯人有不少,但這地方太偏,就算不屏蔽,信號也不會太好。」

    楊思覓道:「你帶了手機嗎?」

    謝時道:「你不會是想給程錦打電話吧?」

    楊思覓看著他。

    「不會吧你?」謝時小聲哀號,「這才剛過來幾個小時?你說這操場上有多少監區長、副監區長、隊長等人的眼線?你真的現在就要打電話給程錦?你會害死我。」

    楊思覓道:「你是建議我現在就出獄?」

    謝時訓斥道:「責任!你的職業道德哪裡去了?!」然後他便拿出手機遞給了楊思覓。

    程錦接到電話時不是很驚訝,因為他以為是謝時打來的,「謝時,一切都還好?楊思覓還好嗎?」

    楊思覓道:「是我。」

    程錦笑道:「思覓,你現在在哪裡?還好嗎?」

    楊思覓道:「在操場上。我中午沒吃飯。」

    程錦把「在操場上」這個信息暫時忽略掉了,「沒吃飯?怎麼回事?那讓謝時幫你找點吃的?」

    謝時在旁邊聽得一臉無奈,少吃餐飯又怎麼了,非要這麼嬌氣?不過,這挺有趣,幸好特地帶了一個外音效果特好的劣質手機,所以才能聽到他們在聊什麼。

    楊思覓道:「這裡管理混亂,有人打架。」

    程錦難免緊張,「你還好嗎?和人打架了?我明天過來看你?」

    楊思覓道:「明天什麼時候?」

    「等等!」謝時在旁邊道,「程錦,你別被他誤導,是有人打架,但是他打別人,他已經送了十幾個人去醫務室,但他連點皮都沒被蹭破……」楊思覓伸出右手,手背朝上,可以看到指關節上有傷,謝時瞪了他一眼,「好吧,只蹭破了一點皮……」

    程錦立刻道:「我明天和醫療隊一起過來。好好吃晚飯。」

    楊思覓道:「好。」

    好吧,這兩人完全把他忽略了。謝時在旁邊鍥而不捨地道:「你們的職業道德呢?」

    說到職業道德,程錦便開始說調查的事,「已經找到了那個獄警,他叫周潤,他活著,只是去外省親戚家了,不過他短時間不打算回來,也不打算在電話里配合我們的調查。」

    謝時笑道:「要跨省嗎?這是我們組最擅長的技能之一。」

    程錦道:「沒理由抓他。或許他真的只是想休個假。」

    「哦,得了,這種地方沒有無辜的羔羊……」謝時話太多,楊思覓正盯著他,他便聳聳肩閉上嘴。

    程錦那邊聽著沒人說話了,還以為有什麼突發狀況,他低聲道:「思覓?」

    楊思覓道:「我在。這裡的人過得還不錯,你可以調查一下這個分獄的經費有多少。」

    謝時道:「上面給的錢肯定很少,但監獄有自己的工廠,市場經濟嘛,低廉到幾乎免費的勞動力,監獄工廠還是很有競爭力的,看領導們開的車就知道。」

    楊思覓道:「這裡的人出工的時候不多。」

    謝時摸著下巴,「就是說這個監獄有別的生財之道?」

    楊思覓道:「你說你對這裡很熟。」

    「三年前的事,我說了是因為暴動我才來的,我完善了這裡的安全系統,但我得申明,信號屏蔽器的事與我無關,我當初給配的設備絕對性能完好,誰知道他們後來又上哪去買了垃圾貨……」謝時意識到自己的離題,「總之,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別的生財之道。或許是監獄方面擔心再來一次暴動,所以適當減輕了犯人們的勞動負擔?」

    程錦道:「這事我會去查。有沒有看到像步歡父親的人?」

    楊思覓道:「沒有。明天韓彬來了,讓他把有可能是的人都取DNA去作對比。」

    「嗯,希望有相像的人。」程錦又問,「那個監獄方面說是步歡父親的人你們見到了嗎?」

    楊思覓道:「嗯,一個普通老頭。還沒和他聊過。」

    謝時道:「遲點我去找一下監控錄像,看這老頭從什麼時候就被人當成是步歡他老爸。」

    程錦道:「你可以看到以前的監控資料?」

    謝時道:「可以,就像楊說的,這裡的管理不怎麼嚴格,但我想我最好還是小心點。」

    「嗯。」程錦笑道,「其實你一個人進去就行。」

    謝時道:「三年前我參與過這裡的安全系統設計,我以為這裡仍是個管理嚴格的監獄。高估他們了。你明天要和醫療隊一起過來?」

    「對。」程錦道,「思覓?」

    楊思覓道:「明天見。」

    晚飯時,在食堂,副監區長說了醫療隊明天要過來的消息。

    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做身體檢查,坐在楊思覓附近的人就在抱怨,「有什麼可檢查的?我們這裡不是有醫療室嗎……」「不知道又在搞什麼鬼……」「只是做做樣子吧?」

    「嘿,你的髮型不錯。」坐在楊思覓對面的人這麼說。他的笑容不錯,友好度很高。

    楊思覓抬頭,來搭訕的人看起來三十多歲,頭髮梳理得有些過於整齊,在這嚴冬里,他的皮膚保養得不錯,手指也沒有龜裂,身上有劣質護膚品的味道。楊思覓還沒說什麼,左都明過來了,他對那人道:「換個位置。」那人咧嘴冷笑了下,端起餐盤走了。

    左都明在那個位置上坐下,笑道:「這裡的飯菜還吃得慣嗎?」

    楊思覓道:「難吃。」

    左都明苦笑,他特地叮囑過打飯的人給楊思覓打份好點的,「其實還行,我們這裡是自己做飯,不像有些監獄因為是工人做飯,他們因為只拿點死工資,所以根本沒心情認真做飯,聽說經常連菜都炒不熟。」

    楊思覓道:「剛才那人是誰?」

    左都明道:「這裡的人叫他油頭,搶劫罪,三十年,剛進來兩年。他不是老李和老蘇他們的人。」

    「搶劫強.jian罪還是搶劫殺人罪?」楊思覓用筷子把他盤子的豆子燉肉中的黃豆一顆顆戳碎,肉他也一塊沒碰。左都明看得有些頭疼,這裡可不是每天都有肉吃,這個飯菜他都不吃,那明天的素菜他是不是會直接倒掉?但不吃飯,或許就沒力氣找人打架?

    左都明道:「搶劫傷害罪。」

    楊思覓道:「這個同性戀搶劫的是女人?不對,是男人,但男人被強.jian後被定性為傷害。」

    左都明有些驚訝,「你對這些很了解。你是做什麼的?」他自覺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便又轉移了話題,笑道,「我以前是律師,所以才猜到這點。當然,認識久了總會知道這些事。」

    楊思覓道:「到了這裡後,我想他又犯過很多次強.jian罪。」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楊思覓,左都明就會感慨說長得不錯的男人千萬別進監獄,但楊思覓並不是普通犯人,他便只是搖了搖頭,「這種地方……」

    楊思覓道:「他是不是很喜歡這裡?」

    左都明覺得這話很怪異,「不清楚。」

    楊思覓道:「他是你朋友?」

    左都明立即否認,「不是。」

    楊思覓道:「他有多少人?」

    「他經常和固定的四五人一起活動。」左都明道,「他剛才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他不敢對你怎樣,別理他就行。」

    楊思覓抬眼,「你怎麼知道不是我想對他怎樣?」

    左都明一時倒不知道要怎麼接口,「你想對他怎樣?」

    「不知道。」楊思覓道,「但我有點想知道如果弄死他會怎樣。」

    左都明愣了愣,楊思覓繼續戳豆子,左都明實然覺得他只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但是為什麼?」他還在當律師時,有時候他的當事人思考問題的方式也會很奇怪,所以他原本以為自己的接受能力還不錯。

    「沒什麼,我的一些壞習慣。」楊思覓不過是想知道程錦會怎樣,他傷害別人和他被人傷害,哪個會讓程錦更痛苦,有時候他覺得他會醉心於那樣的程錦,因為那些痛苦將都是為了他。

    左都明沒有再問,有些答案他知道自己永遠理解不了。

    楊思覓道:「你找我有事?」

    左都明搖頭,他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告辭。

    楊思覓道:「你是律師?因為什麼進來的?」

    左都明道:「涉黑組織的律師。」

    楊思覓道:「真的?」

    左都明想了想,「我倒是沒覺得我做錯了什麼,法律並沒有規定律師的當事人一定得是好人。」

    楊思覓道:「你的最後一個當事人是誰?」

    左都明道:「桑博。」

    「你是他的律師。」楊思覓似乎有些驚訝,他打量著左都明,眼中沒有之前的漫不經心,像是發現了件有趣的事。

    左都明笑道:「你這個年紀也知道他?」

    桑博是十來年的一個著名非法團體頭目,他被捕是個重大案件,他的手下有將近兩百人成為了被告人。桑博的律師很厲害,差點就保住了他的命,但桑博的一個結拜兄弟後來反供了,結果律師也成為了階下囚。

    楊思覓道:「你有沒有想過出去?」

    左都明搖頭,「早就不想了。」他的心渴望得發疼,但面上絲毫不露。

    楊思覓道:「有人說桑博罪不至死……」

    左都明接著道:「只是被人背叛被人陷害了,當然背叛他的人也不是真的想背叛他,只是因為警方刑訊逼供得太狠……」

    楊思覓接道:「他的某個兄弟為了活命把律師拖下了水,沒有了這個律師桑博也就沒能活成。」

    左都明不動聲色地道:「你知道很多。我也覺得桑博罪不至死。」他猜測著楊思覓的身份,高官的子女,而且是公安部門的?

    楊思覓扔下筷子,他兩手交握著撐在桌上,擋住了他的下巴和嘴唇,如果特案組的人在,他們會發現這是程錦的動作。「不,他死得不冤。你當然知道他犯的罪夠他死幾次。」他看了左都明一會,「不過我還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桑博死時手腳幾乎都廢了----就像你說的:刑訊逼供太狠,因為他不願意供出你,你該讓他供出你,這樣你依然是二十年的牢獄之災,而他可以活下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左都明。

    左都明沉默良久,「我告訴過他,如果警方想要他供出我,他應該按警方的意思做。你怎麼知道他死時是怎樣?你看到了?不,當時你年紀還太小……」他站起來,像個幽靈一樣走遠了。

    「咳……」有人在楊思覓身邊輕咳了一聲,「怎麼回事?有人找你麻煩?」說話的謝時,他值班到明天早上,他看著楊思覓周圍像趕集一樣,一直有人來來往往,便走過來問一聲。

    楊思覓道:「怎麼又是你。」

    謝時道:「對,又是我。」

    楊思覓道:「我剛剛發現,有些事,即使事隔多年,也依然能讓人心碎。」

    「這麼文藝?」謝時看看周圍,「心碎的人肯定不是你吧?」

    「當然不是,我是那個擅長敲碎別人心的人。」

    謝時有種想抓破頭皮的衝動,「我猜你的意思和我的理解肯定有偏差。所以告訴我,你這個敲碎別人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楊思覓不太高興地道:「白痴。當然是讓人遭受重大打擊。」

    謝時高興了,「我就想肯定是我理解錯了。」

    楊思覓看了他一眼,「你的手機呢?」

    「……我先走了。」謝時轉身離開。

    99、囚徒4

    程錦說了要去監獄後,才想起另一件事:他如果走了,那便只剩步歡一個人在酒店。想了想,他起身去步歡房間找他。

    步歡正在喝酒聽音樂發呆,聽到敲門聲後開門讓程錦進屋。

    程錦道:「鋼琴曲?」以前他不一定會注意到是什麼樂器,最近開始卻會慣性地辨別一下。

    「哦,是。」步歡道,「楊思覓彈得不錯,想過他可能會,但沒想到他彈的很好。」

    程錦笑道:「他倒是說已經手生了。」

    步歡道:「對付我們這種非專業級的人仍然沒問題。幸好他的風格和淳于瀟不同。對了,他在那個監獄裡還好嗎?」

    「不太好。」程錦道,「我過來也是想和你說這事,我明天準備去一趟監獄,你去嗎?適當地變個裝,那裡的人應該認不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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