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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27:14 作者: 江湖太妖生
陳墨悶了一會兒:「是墨水的墨……」
「陳舊的墨水?」楊朔哈哈笑:「那你家裡給你起這麼文化的名字一定是想要你光耀門楣了,你說你怎麼就跑來賣黃盤呢?」
「我沒有!」陳墨氣的腮幫子都鼓了:「我不知道裡面有……有那個……」
「是是是,你不知道,是我不好,我誤傷了……那你賣盜版盤也不對啊是吧?找個正兒八經的工作多好,找個工作,還省得挨餓受凍,瞅你那樣,跟只鵪鶉似的,鵪鶉還有一身毛呢,你看你穿的,哪裡像個文化人。」
陳墨低頭不語,心說: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文化人看衣服就能看出來麼?
楊朔見小鵪鶉不說話,也沒有在意,只是自顧自的不停的說:「你看,這雪後的景色多美啊是吧?人啊,就應該往高處走,往好處做。偷雞摸狗坑蒙拐騙的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對不對?就拿你賣黃盤……」他從餘光里看到陳墨抬頭瞪他,立馬改口:「對對,是盜版光碟,盜版總是不對的,你看,盜跟偷是一樣的,偷就是做賊,盜呢,也是做賊,你一賣盜版光碟,就成了給賊銷贓的了。銷贓,你知道是什麼罪名麼?豈止是兩百塊罰款就能擺平的啊……」
楊朔說的興致勃勃,陳墨痛苦的扭頭看著窗外,恨不得跳車算了,你說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就這麼能絮叨呢?從上車到現在就沒住嘴,他真想把自己的包塞到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裡面去……襲警也認了!
楊朔一路開車一路說,從盜版光碟說到教育體制,從教育體制說道唱歌演員,從唱歌演員說道偷稅漏稅,從偷稅漏稅說道封建迷信思想,從封建迷信思想說道古代的傳說故事,從古代的傳說故事說到靈異事件……
陳墨從一開始不搭理他到最後看著他那張不可思議的嘴,上嘴皮碰下嘴比,吧嗒吧嗒不停的往外冒字。他想起小的時候看過的一個故事,講的是一個小孩不知道吃了什麼,說出來的字都是實體化的,一邊說一邊掉到地上,被人揀去拿著玩。他看了看車內的空間,心說如果這個男人說的話也都能變成實體的字的話,那麼這個車裡還真放不下,得開那種大車,後面帶貨櫃的那種。
想著想著,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楊朔驚異的看了他一眼,回想自己剛才說過的是什麼:電鋸驚魂?分屍?沒看出來啊,這小孩還挺重口味的,聽這個都能笑出來。
說話間,車就開到了陳墨說的地方,陳墨指指點點,讓帥氣的路虎在破舊的樓群中穿梭。楊朔開著車,倆人在車內不停的蹦,要不是安全帶給勒著,估計都能撞車頂上去。
楊朔呲牙咧嘴:「這兒什麼破地啊?戰爭過後還沒修復呢吧?剛被火箭筒炸過地面吧?我靠我可憐的虎子哎。」
陳墨顛的不敢張嘴,怕一張嘴整個胃就直接翻出來了,好不容易到了他住的地方,他連撕帶拽的從安全帶底下鑽出來,打開車門就沖了出去,扶著一棵小樹大吐特吐起來。中午吃的那點熱乎飯,還沒消化呢就全都倒出來了,陳墨心疼的眼淚嘩嘩的。
楊朔把車挨著路邊停好,拿了瓶水下來,拍了拍陳墨瘦弱的背,然後把水遞了過去。
陳墨接過水使勁的漱了漱口,抬頭的時候已經是滿臉淚花了。
「靠,你這都能哭啊?」楊朔看著那雙紅彤彤的眼珠子心裡發擰,拽過小鵪鶉的肩膀,伸手從他臉上劃拉。
陳墨的臉本來就被凍的發疼,現在又讓楊朔那隻長滿厚繭的大手一揉搓,更是疼的不行,撲棱著瘦胳膊把自己的腦袋從他手裡解救下來:「別……別擦了,疼……」
楊朔看著那張青白的小臉上被自己的手劃出了幾道紅印子,狼狽不堪,只好鬆了手:「你住哪裡?」
陳墨帶著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裡走。太陽出來了,雪有些融化,被來來往往的人踩進土裡,泥濘不堪。
楊朔看著這裡林立錯落的矮小樓房和破舊平房心中感慨,對七扭八歪的小路更是無奈。一個人要是在繁華安逸的地方呆習慣了,那麼來到這種地方絕對是一個衝擊,不管是視覺上的,還是感覺上的。
前面帶路的陳墨鑽進一個黑洞洞的門洞,然後轉過身等著他:「裡面沒燈,你走路的時候小心別撞到東西。」
楊朔點點頭,他的眼睛以前在一線訓練的時候早就適應了黑暗視物,這種程度的黑暗他根本不在乎,可是往裡走了兩步後看到本來就窄小的樓道中堆滿了雜物,有各種紙箱子、破爛凳子柜子、很舊的蜂窩煤爐子、毛都掉的差不多的開線布偶熊、堆的比人還高的蜂窩煤、大顆大顆的大白菜跟大捆的蔥……
楊朔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這種地方萬一出點什麼事情,人連跑的地方都沒有,最大的就是火災隱患,又沒有燈……他看著前方帶路的小孩靈巧的在窄縫中挪移,最後停在一張鏽跡斑駁的鐵門門口,掏出鑰匙摸索著打開門:「請進。」他說。
楊朔走進房間,發現這是被隔成一個個格子間的兩室一廳,一進門就是一股陰暗濕冷的氣味,還混雜著其他的味道。
陳墨住的地方是利用陽台改建的,有窗戶,但是陰冷無比。楊朔覺得,屋裡的溫度比外面的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