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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26:03 作者: 執竹贈酒
    「公子,以後要怎麼辦?」暗衛司出聲。

    一旦裴聲行暴露身份,那所有的平靜都會被打破,無論是楚國郢都的,齊國臨淄的,還是天下列國的,或是偏安一隅的寧靜夏府。

    「我等待此刻許久,我的一生,都在等待業國的復興。」裴聲行沒有喜悅,也沒有悲傷,他太過平靜,近乎冷漠。

    「那......」

    「既然我在楚國,楚王剛剛登基,朝政不穩,我自是要利用這個機會剿滅楚國。」裴聲行慢條斯理。

    「夏女郎呢?」暗衛司猶豫,他其實不該干預公子的私事,但這些日子公子為了夏女郎跑來跑去,感情不會騙人,郎君對夏麼麼的喜愛無法遮掩。

    若公子藉機剿滅楚國、那身為楚女的夏麼麼,該如何?

    裴聲行指尖拂過酒觴,垂下的長睫輕顫,「我今日還要見她。」

    說著,男人站起身,他著寬袖,袖角翻飛,更顯他的瘦削。

    「您一宿未睡,又因業國之事耗費心神,與眾位臣子商討一整夜,實在勞累,您今日要不歇息?夏女郎那邊,司會去說明,夏女郎良善,定會理解,而且,還有時間,公子您莫急。」

    「我不能看不到她。」裴聲行聲音喑啞。

    「一日也不行。」

    他執意向外。

    暗衛司也不敢真的攔裴聲行,這位公子不是仁善的主子,且他做事肆意,最不喜被制約管束。

    「公子,當初您晝夜不停,冒著高燒尋找逃往楚國的夏女郎,已經傷了身體。」暗衛司只能用語言勸,「且您總是操勞過多,即便您身體康健,也受不得如此折騰,您沒有發現自您當了齊國上卿,您就越來越容易生病了麼?」

    裴聲行蹙了下眉尖,果然覺得暗衛司說太多,他不耐打斷,「只是一日,我只是去見她,又不是去殺人。」

    他毫不愛惜身體,暗衛司完全不能理解裴聲行是繃著怎樣的精神離開的驛館。

    暗衛司任勞任怨跟著,他見裴聲行即使坐在馬車軟塌上,也不會想著歇息,而是撐著下巴蹙眉深思,暗衛司心情複雜,他基本沒有看到這位公子真正開心過。

    他承擔著復國重任,每日精神緊張,之前在齊國還要偽裝完美溫潤的裴司徒,暗衛司在暗處跟著裴聲行,每次看到他露出屬於裴司徒的溫潤笑容時,暗衛司都覺得頭皮發麻。

    裴府二郎裴聲行確實是仁善君子,但那是裴府二郎,而非太子珉,太子珉只是在模仿裴府二郎,模仿為他而死的裴二郎。

    暗衛司覺得公子簡直要變.態了。

    還好,現在公子越來越肆無忌憚,恢復本性了。

    裴聲行進去找夏麼麼,暗衛司自覺停下腳步。

    他可不能打擾公子談情說愛,摸了摸自己的項上腦袋,暗衛司扛起大刀去找留在夏府的暗衛稷切磋。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夏麼麼驚訝,她還沒穿戴整齊,簪飾未著,烏髮披散及腰,素素美艷。

    「太思念你了。」裴聲行說。

    他微垂腦袋,站在門外。

    夏麼麼見他有些可憐,也不好說什麼,「罷了,外面冷,你先進來。」

    夏麼麼對鏡梳妝,她看著昏黃銅鏡,在她身後,男人身影綽約,夏麼麼手抖了一下,簪子差點扎到自己。

    一隻修長的手接過髮簪,他垂眸,綰起少女黑髮,夏麼麼脊背僵硬,裴聲行耐心至極,幫她戴好飾品。

    「比起幫你戴髮簪......我更想摘下你的髮簪。」他忽然低聲,像自言自語。

    夏麼麼歪頭,「怎麼?你想弄亂我的頭髮麼?」

    看著她無辜的眼睛,裴聲行斂下幽暗眸色,扯起笑,「是啊。」

    裴聲行忽然抽了她的髮簪,好不容易綰好的烏髮披散如瀑。

    「裴聲行?」夏麼麼肩膀縮了縮。

    「你這裡有酒麼?」裴聲行別開視線。

    那股窒息的危險感消失,夏麼麼鬆口氣,她急忙起身,「應該有的,我讓紅靈拿來。」

    「......」

    裴聲行不在眾臣面前飲酒,他滴水未進,而在夏麼麼面前,他拿起一觴又一觴的酒,夏麼麼目瞪口呆。

    她沒想到裴聲行酒量這麼好。

    男人神色不變,飲酒如水。

    夏麼麼本來不想管他的,畢竟,他大早上跑到她這裡,竟然只是來蹭酒。

    然,夏麼麼頻頻看向裴聲行,眼中流露出擔憂,她張了張唇,勾了勾髮絲,慢慢出聲,「你怎么喝這麼多酒?」

    「發生什麼事了麼?」

    他沒有回應。

    夏麼麼終於忍不住,她搶過裴聲行的酒觴,「別喝了!」

    裴聲行也沒生氣,他安安靜靜地看著夏麼麼。

    夏麼麼看著搶過來的酒樽,有點愣,奇怪?她怎麼這麼輕鬆就把酒樽從裴聲行手中搶過來了?

    再細看面前的男人,他撐著下巴,看著夏麼麼微笑,平靜的不同尋常。

    夏麼麼這才恍然大悟,其實裴聲行早就醉了。

    她感到無奈,把酒觴從裴聲行面前拿走,還好,裴聲行不是酒鬼,不會跟她鬧。

    「把醒酒湯喝了。」夏麼麼離開半晌,施施然回來。

    裴聲行卻抬眸望著她,像傻子一樣,漂亮的臉蛋怔然。

    「又怎麼了?」夏麼麼歪頭。

    「你怎麼又回來了。」裴聲行說,語氣竟有點可憐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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