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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25:21 作者: 歸緋
明裕便不講話了,吳氏跟這個悶葫蘆也講不到一塊去,不由又嘆了口氣,忍不住道:「你老師家中出了這檔子事情,對你日後不會有影響吧?」
明裕直接道:「有什麼影響?」
吳氏安靜一會,發愁道:「我原先還以為,你老師想叫你做女婿呢,不然那麼多學生,怎麼偏偏挑了你在府里照顧……」
吳氏一直壓著沒給明裕談婚事,就是以為他的老師會提拔一把,謝歡在蘇州出了那檔子事後,她心裡那把火一下也熄了,那時又挺想把明月留在二房的,生得好,又是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奈何又來了個謝乘風,搞到現在,明裕連個親事都沒說上,家中妹妹都指著他了。
顧治成選他坐入室學生,明裕自己也覺著奇怪,他雖讀書認真,但絕對算不上絕頂聰明的那一掛,以顧治成如今的身份地位,想找個處處順心的學生實在太容易了。
但明裕也不在乎,俗話講無欲則剛,他只想著讀書科舉,顧治成願意做他一日老師,便做一日,不願意了,他也並不強求,功夫還是多在自身。
母子二人一路講著閒話,便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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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琅玉這邊,方才陪著明月出了院子,沒走幾步路,便就又被謝氏身邊的人叫回去了。
謝琅玉叫趙全福送明月回院子裡,自己則去了大謝氏的屋裡。
明月以為是為了商量朝堂上的事情,給謝琅玉留了提燈的下人,自個便同趙全福回去了。
屋裡點著燈,小丫鬟給謝琅玉到了茶水,把屋裡的帘子打下來,便安安靜靜地守著了。
大謝氏坐在主位上,喝了口香茶,瞥了謝琅玉一眼,道:「你的新婦真是有能耐。」
前個魏老夫人家的事情,先前真是一點風聲都沒露,若不是先前露了端倪,大謝氏怕是都瞧不出來。
謝琅玉這幾日連著不在家,大謝氏也不忍心講那新婦,現下只得對著謝琅玉講了。
謝琅玉其實一早就曉得了,他人不在府上,但是明月身邊幾乎都是他的人。
謝琅玉給大謝氏倒了杯茶,笑道:「她其實很有分寸的,我回去同她講,她日後便也曉得做事要有商有量。」
護著不讓人講了還……大謝氏好笑,一擺手,道:「你就找補吧。」
大謝氏本就覺著明月的出身不好,但是既然已經嫁進來了,大謝氏自然也是盡心盡力地教養她,平日裡也不會顯露出來,更不允許旁人瞧不起她,且心裡對這女郎也是有幾分憐惜的,就是覺著這事該同她商量商量的,「到底是同我不親近,若是那堂上一個不對,豈不是前功盡棄?」
謝琅玉安靜地聽著,一手搭在膝上,安撫道:「她出身不好,性格就是這樣,不喜歡麻煩別人,且謝歡到底是養在京城裡的,她也怕您偏向旁人了。」
謝琅玉不曉得旁人怎麼想的,猜不猜得到明月的想法,但是他覺得明月的心思其實很好猜。
如果沒有謝望舒被誣陷這個事情,明月是決計不會把大謝氏請到宴上去的,定會另想法子自個的事情自個解決。
就是因為有謝望舒在其中受委屈了,大謝氏又疼愛謝望舒,明月這才想著把大謝氏請到宴上去,為的也不是她,為的是謝望舒,是去給謝望舒做主的。若單是為了明月自個,為了她自個的委屈,她是不好意思勞煩大謝氏的,明月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大謝氏聽他這麼講,也有些回過味來了,心想,明月到底是父母不在身邊,不是打蜜罐里長大的……她若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就算不為了謝望舒,大謝氏自然也是要幫她討回公道的,這麼不敢張口……
丫鬟輕手輕腳地剪蠟燭,燭光一晃,大謝氏就嘆了口氣,心裡那股不舒服的感覺一下也散了,忍不住又找補道:「那這個生日宴為什麼非要大辦?」
也不是不能辦,大謝氏不是小家子氣的人,就是太招眼了,如今這個形勢,何必呢?
謝琅玉看了大謝氏一眼,知道大謝氏現下就是嘴硬心軟,還是解釋道:「……她年紀還小,又是頭一回來京城,我把她一個人,帶到離家這麼遠的地方來,能讓她高興便高興了……熱鬧熱鬧沒事的。」
大謝氏搖了搖扇子,撐著額頭好笑道:「年紀小……你真是……」
都成婚了,做了一家主母了,還年紀小。
謝琅玉也笑了一下,他是真這麼覺得的。
從小到大,謝琅玉得到最多的是責任,聽到最多的聲音就是『你要負責任』。他處在這個位置,扮演的這個角色,讓很多人的希冀和未來都系在他身上,謝琅玉必須要成功,必須要運籌帷幄,必須要有擔當,必須有規劃一切的能力,要帶著這些人走出一條生路來。
但謝琅玉並不是一生下來就這樣出色,這樣地叫人信服,他其實也有不情願的時候,但是他生來就扮演了這個角色,便要承擔起這些責任,他每一件都做到了。
謝琅玉兒時時常往返在宮廷與謝家,不斷被人捧起又被打落,謝琅玉在起起落落中也成了如今滴水不漏的模樣。
這些經歷讓謝琅玉對於屬於自己的事物有著強烈的責任感,他壓力很大,他得給所有人一個好的結果。因此在每一次做下選擇的時候,他都會想起自己負擔著什麼,因而極度的謹慎,但做了選擇就絕不會後悔。謝琅玉這二十幾年的人生,或是被人推著,或是為了些旁的緣由,承擔了很多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