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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25:21 作者: 歸緋
    京城則不一樣,明月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已經能瞧出幾波人了。這屋裡坐著的,能同大謝氏講話,又不斷同她搭話,吹捧她的,多是同謝家交好的。一直對明月打量,言語間並無親熱的意思,講話也試探居多的,且都坐在太子妃身邊的,便是太子派系。

    也許還有旁的人,明月就瞧不出來了。

    牌打了快一個時辰,屋裡最快同明月親近起來的,是白家的大兒媳劉氏,也是謝望舒舅家的人。

    劉氏脾氣爽朗,長相端莊,穿一身綠色的大袖衣,坐在一旁的玫瑰椅上看牌,時不時說兩句逗趣的話,是個很颯爽的婦人,明月也很喜歡她的性子。

    牌打到後邊,溫姝喝了口茶,擦了擦額上的汗,突然笑道:「這樣打沒趣,也沒個彩頭。」

    明月把牌收起來洗,沒急著搭話,屋裡倒是有人來了興趣,俱都附和起來。

    劉氏湊趣,笑道:「我最近新得了個紅玉手鐲,純色的,倒是個稀罕物件。」

    幾個夫人都道確實稀奇,紛紛也講自己家中有什麼彩頭,主廳里的長輩們聽了,也來了興趣,叫人撤了主廳和側廳的屏風。

    清河郡主打著扇子笑道:「都有什麼好物件,現下可不許藏私,叫我們都見見世面。」

    這話講完,太子妃身邊一個穿紫色大馬褂的婦人便笑了笑,看著劉氏緩緩道:「我家中有套紅玉頭面,一整套,算起來有九件,純色的,不曉得算不算好物件。」

    這話講的,劉氏聽了心裡膈應,方才她才提了自個有個紅玉手鐲的,劉氏臉上還是帶著笑,道:「自然是好東西,還一整套就更稀奇了,我倒是不好意思獻醜了,夫人別藏私,快拿出來,咱們今個給它找個好主人吧。」

    這話一講,屋裡人不管真假,俱都笑起來。

    明月也沒忍住笑,輕輕咳嗽兩下壓住了。

    屋裡多是謝氏一派同太子派系的人,有個這麼個話頭,屋裡慢慢就有股火藥味了。大謝氏同清河郡主隔岸觀火,並不插手。

    這個有一整套紅玉收拾的婦人是鄒太師的孫媳王氏,王氏捏著帕子,熱得滿臉是汗,還要講話,叫溫姝攔住了。

    溫姝笑道:「娘娘是這屋裡最尊的,哪裡能叫旁人出彩頭。」

    太子妃一直安靜,覺著屋裡悶熱得要喘不過氣了,氣都是濃稠的,抽神也笑道:「是,合該本宮出的……」

    這樣講了,也沒什麼好爭的了,自然要歸太子妃出了。

    太子妃像是想了想,邊擦汗邊道:「什麼稀罕物件你們都見過了……本宮倒是有個送子玉觀音,是年前打禪山寺請來的,不是什麼珍貴的物件,討個吉祥意思吧……」

    太子妃叫人去拿了,明月不想摻和,笑著就要起身,叫清河郡主攔住了,道:「可別走,你才新婚,這個物件最和你,最是要留下來的。」

    明月推脫不得,又見大謝氏朝她打眼色,只好坐下了。

    一趟牌打下來,明月打得不走心,旁人像是以為太子妃給明月示威,俱都讓牌,要讓她接了這彩頭,打了幾轉,這玉觀音到底是到了明月的手裡。

    不過小臂長,淨美溫潤,渾身像是散發著柔光一般,不論旁的,確實是個好物件。

    太子妃笑著喝水,道:「我先前一直沒消息,後來去請了這觀音回來,不過數月便得了喜訊,不過就是每月都要送去禪山寺受一日香火供奉,是個麻煩玩意……」

    明月把玉觀音小心放好,叫雲竹妥善收好,笑道:「謝娘娘舍愛,倒是我奪人所好了……」

    太子妃終於受不了了,像是完成了任務,邊往涼快的主廳去,邊道:「哪裡的事情,收著便是。」

    側廳里的婦人們紛紛熱得跟著換了位處,明月也沒再多坐,講要去逛逛院子,找了個顧府的小丫鬟,便出去了。

    那屋裡悶熱,講話都帶著刀鋒,待得實在不爽利,明月出來便鬆了口氣,笑著問小丫鬟道:「可曉得我夫君去哪了?」

    小丫鬟想了想,道:「該是在前院,同老爺下棋呢。」

    明月擦了擦汗,像是隨口道:「是顧首輔嗎?那我倒不好去了,本來還想同夫君商量過後去街上的事……」

    小丫鬟連忙道:「能去的,也沒幾個外人,夫人倒是能去湊湊熱鬧。」

    明月便一笑,叫翡翠給了小丫鬟賞錢,邊道:「那辛苦你走一趟帶我去了。」

    小丫鬟收了賞錢,喜笑顏開地便帶路了。

    顧宅很大,修的精緻又漂亮,來往的下人長相衣著都體面,翡翠打著傘,明月也熱得出了汗,走一會歇一會,走了有將近兩刻鐘,這才到了外院。

    遠遠見了院子裡的人,明月叫了停,對小丫鬟笑道:「謝謝你,快去娘娘院子裡伺候吧,我已經認得路了。」

    小丫鬟也不多想,笑著便走了。

    院子裡有許多人,明月看到了謝琅玉,他坐在人群中間,靠在椅背上,看著院裡兩人下棋,時不時同一旁的人講話。

    明月多看了謝琅玉幾眼,又看了一圈,往中間下棋的那兩個人臉上瞧,一眼便定在了左側穿灰色長袍的病弱男子身上。

    頹唐如玉山之將崩,這是個極為俊美的病弱男人。

    經過了時光的打磨,儒雅貴氣,氣質張揚,坐在人群里幾乎在發光,一眼能讓女人挪不開眼。

    他看著三四十歲,沒什麼老態,肩背挺直清瘦,沒一會,他站起來了,像是下贏了,邊上有人笑著恭維,講了什麼好聽的話,他擺了擺手,大聲笑了笑,風流又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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