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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25:21 作者: 歸緋
    李夫人還要再說,老夫人又道:「你早年苦楚,我們同為女子,我對你也心懷憐惜,如今有一番造化,做一家大戶的主母,過上這樣安康的日子,是你的福氣。」

    李夫人這樣不顧臉面上門鬧,想必李大人是默許的。

    老夫人,「可你將心比心,也想想我可憐的三兒媳吧……三老爺雖不是我親生,但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當年他們夫妻二人求子,是不是你見他們都是良善之人,這才打通關係要送潛哥兒來的?是不是你簽字畫押,收了明家的禮,答應把潛哥兒遷進明家族譜的?」

    老夫人既是在說李氏,又是在教育堂里的兒媳孫女,「你既做了,又打著叫旁人為你白養兒子的算盤……你當年有難處,我的三兒子三兒媳就不難?人做事,要有擔當,無論男女,許下的承諾就不要變,早知日後要後悔的事情,那就是如何也不能做……如今木已成舟,何苦叫兩戶人家結仇,身上多個傷疤,我若是沒記錯,還有根紅線牽著,也要叫你剪了嗎?……你好不容易有這樣的造化,合該先盡心盡力把自個的日子過好,你卻不管不顧,丈夫不管,婆母不顧,扯著往日的舊事自哀自怨……你若是我親女,我定要給你兩個耳光叫你清醒。」

    李夫人想起家中的丈夫婆母,神魂已經去了一半,又是哭又是笑,答無可答,只恍惚地望著潛哥兒,「這是我的親生子啊,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我捨不得啊!」

    李夫人突然跪行至三舅母腳下,「我求你了,我求求明姐姐了,給我一條活路吧!這是我親生的孩子啊!我生的啊!」

    三舅母面色通紅,額上青筋暴起,終於耐不住,按著潛哥兒的耳朵含淚吼道:「我養的啊!」

    明月看得心中壓抑,眼眶發酸,眼淚險些一齊掉下來了,連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三舅母。

    李夫人發了狠,要上前來搶孩子,潛哥兒嚇得大哭起來,緊緊抱著三舅母,三舅母也抱著潛哥兒不放,兩個婦人毫無體面,撕扯在一起。

    丫鬟婆子不敢上前,老夫人閉著眼睛嘆氣,謝氏面色難看一言不發,幾個小娘子只好都擁上來,好懸才把二人拉開。

    老夫人道:「你這是成了執念了……」

    說罷,又叫李嬤嬤把潛哥兒抱來,三舅母猶豫著鬆了手。

    李嬤嬤便抱著潛哥兒立在李夫人身邊,李夫人立刻就要起身,叫一旁兩個丫鬟按住了。

    李嬤嬤指著李夫人對潛哥兒道:「這是你原先的娘,生你養你十分辛苦,現下她有好日子過了,要接你去享福,你去不去。」

    潛哥兒眼淚汪汪地搖頭,掙扎著要三舅母抱。

    李夫人頓時淚如雨下,「潛哥兒,我是你娘啊,我是你親娘啊!」

    潛哥兒躲在李嬤嬤懷裡不說話,只懼怕地望著她。

    李嬤嬤憐愛地拍拍他的背,又對李夫人道:「三夫人待潛哥兒比親生的的也比不過,將他養的如今討人喜歡的樣子,您現在要來摘果子,何嘗不是摘三夫人的心肝呢。」

    「您這樣上門一鬧,扯了一層遮羞布,豈不是叫潛哥兒日後也難做?您想想吧,潛哥兒日後也是要讀書科考的,叫人知道他隨意易父……您何苦啊……李大人膝下就沒有親子嗎?潛哥兒在這,實打實的三老爺獨子,您冷靜一些,想想潛哥兒的前程吧……」

    堂中一時安靜。

    老夫人叫婆子替面色灰敗的李夫人整理衣物,嘆道:「木已成舟,不可追矣,你好自為之,還這樣年輕……過好自個的日子吧。」

    老夫人言盡於此,叫人將恍惚的李夫人送走了。

    李家的車架早就候在府外,下人默不作聲扶著自家的主母上了車架。

    一個穿灰色長袍的管家往門房送上一份賀禮,苦笑道:「壞了老夫人的生辰,我家大人心裡過意不去,還望老夫人身體康健……夫人也是思念幼子……」

    明家還得回個笑臉,說不妨事不妨事。

    車架沒一會就離開了建平街。

    ·

    堂里,三舅母含淚早就抱著受驚的潛哥兒退下了,只剩老夫人,謝氏,還有幾個小娘子。

    謝氏起身要請罪,話還沒說出口,老夫人睏倦地揮揮手,「行了行了。」

    謝氏也就從善如流地坐回去了。

    「趙氏呢?」老夫人奇道,趙氏就是明月的二舅母,一天沒見人影了,往日裡最喜歡湊熱鬧的。

    幾個小娘子頭一回見這樣的大場面,心裡五味雜陳,到底是跟著長了教訓。

    明淑還在抹眼淚,抽噎道:「母親早間給老夫人祖母拜過壽,便接了幾個舅母,在戲園打馬吊呢。」

    老夫人無語,也懶得管,只道:「今個這事我們家在理,但也不必外傳,否則有理也變得沒理了……你們日後記住就是。」

    幾人就都散了,晚上的席面也未吃,謝氏領著明嬌回了院子,明淑也去二夫人院子裡宵夜。

    明月伺候老夫人洗漱了,給她搓了好久的手腳,老夫人才勉強睡著。

    明月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已經戌時了,好在大老爺還沒回來,院門就都沒關。

    秋雁早早就在抱廈里守著了,急急地迎過來,「姑娘可算回來了,聽說宴上鬧了亂子,可把我嚇壞了。」

    明月渾身疲憊,在榻上脫了鞋襪,只潦草解釋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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